下一秒,红晕毫无预兆地从耳根烧到脸颊,像白玉染了霞。
她故作很镇定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脸。
谢霽蘅目光在她緋红的脸上多停了一秒,努力忽视掉心口的异样。
“尝尝。”他把一个小巧的青瓷碗推到她面前。
碗壁掛著冰凉的水珠,里面是晶莹的桂冻,点缀著金箔,下面垫著温热的杏仁豆腐。
唐沅看了一眼,这次没有拒绝。
她还没尝过这里面的东西呢。
她拿起银勺,舀起一块桂冻送进嘴里。冰凉清甜的味道一下子散开,让她忍不住轻轻抖了一下睫毛。
谢霽蘅原本打算稍作休息便回去,但现在多了个变故。
於是他让外面的助理,把电脑和需要处理的文件拿进来。
茶室里很安静,只有翻文件的声音和她偶尔勺子碰碗的轻响。
谢霽蘅低头处理他自己的事情,偶尔会抬头看她一眼。
暮色无声漫过雕窗欞,室內光线渐次暗沉。
当谢霽蘅再次从一份合同上抬首时,拿著钢笔的手顿了一下。
刚刚还托著脸的小姑娘,不知何时已蜷缩起来,她侧著头,枕著手臂,长睫如蝶翼般安然垂落,呼吸清浅悠长。
几缕乌髮滑落颊边,更衬得一张小脸莹白如玉,五官精致得不像凡尘所有。
谢霽蘅放下笔,无声地起身。
頎长的身影在暮色渐浓的茶室里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微微俯身,动作轻柔地將外套展开,披在了唐沅的肩头,仔细拢好。
睡梦中似乎感知到了这份突如其来的暖意和重量,小巧的鼻翼翕动了一下,无意识地將脸颊往带著他体温的衣襟里,埋得更深了些。
谢霽蘅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
当最后一份协议被签上名字,茶室已完全被幽暗笼罩,只有角落一盏落地灯散发出昏黄的光晕。
他抬腕,手錶指针清晰地指向晚上八点。
谢霽蘅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唐沅面前,挡住了那盏落地灯的光源,將她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
他没有立刻叫醒她,只是静静地看著。
少女蜷缩在他的西装外套里,睡顏纯净,长睫在眼下投下浓密的阴影,脸颊还带著熟睡的红晕。
谢霽蘅凝视片刻,鬼使神差般伸出手,將微凉的手背,轻轻贴上了她温软的脸颊。
温差触碰的瞬间,唐沅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像是从深海被骤然拉回水面。
她迷茫地睁开眼,眼神如同蒙著水雾的琉璃,涣散而懵懂,一时无法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男人修长的腿,以及上方那张在光影交界处显得愈发深邃冷峻的脸。
“唐沅。”
“嗯?”她无意识地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很晚了,走吧。”谢霽蘅目光落在她依旧有些迷糊的脸上,声音带著蛊惑的意味,“跟我走。”
唐沅大脑还在重启,混沌一片。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上带著陌生气息的西装外套,一种近乎本能的信任感,在她尚未完全清醒的意识里占了上风。
她甚至没有思考“为什么”或者“去哪里”,只是朦朧地觉得,跟著他是安全的。
她眨了眨还有些沉重的眼睛,小声地“哦”了一下,声音软糯,带著刚睡醒的鼻音。
她动作有些迟缓地站起来,身上宽大的西装外套几乎將她整个上半身都包裹住,下摆垂到了大腿,更显得她身形纤细娇小。
她想把外套脱下来还给他。
“穿著。”谢霽蘅的声音再次响起,阻止了她的动作,目光扫过她单薄的衣服,“外面凉。”
唐沅的手顿住,听话地拢紧了外套。宽大的袖子几乎盖住了她半个手掌,残留的属於他的气息將她密密包裹。
她低著头,脚步还有些虚浮,像踩在云端,懵懵地跟在谢霽蘅身后一步远的地方。
谢霽蘅步伐放慢,確定她能跟上来。推开厚重的雕木门,外面走廊明亮的光线涌进来。
穿过迴廊,步入灯火通明的会所大堂。
一路上,工作人员看到谢霽蘅身后的唐沅和她明显不合身的外套,眼中都闪过惊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