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第78场3镜1次！action！”

瞬间，刚才还嗡嗡作响的嘈杂像被按了消音键。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庭院中央。

周吔屏住呼吸，看到了那个只在电视里见过的人——赵丽影。

她穿著一身素雅的月白色襦裙，头髮梳得一丝不苟，插著简单的珠，正微微垂首，和一个头髮白、穿著官服的老演员说著什么。

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带著一种沉静的，让人移不开眼的力量。

一台巨大的、带著长长手臂（的摄像机，像沉默的钢铁巨兽，无声地滑过地面，镜头黑洞洞地对著她。

小杨赶紧拉著她们往旁边阴影处挪了挪，

用气声飞快地说：“看，那是执行导演，戴耳机拿本子那个…摄影组黑马甲…录音老师举著『钓鱼竿』…要记住。

绿灯亮著，就是拍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出声！脚步猫著点！”她指了指摄影机上的一个小绿灯对两人提醒。

周吔连连点头，感觉心臟在胸腔里咚咚咚地敲鼓，手心全是汗。

任雨萌也难得安静下来，大眼睛瞪得溜圆，紧紧抓著周吔的胳膊。

转场间隙，吴启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亲自带著她们穿过人群。

他步伐不快，但自带一种让人群自动分开的气场。

“这里是剧组的心臟。”

他指了指一片堆满各种表格、电脑、对讲机的临时区域，几个眉头紧锁的人正对著电话或电脑屏幕忙活。

“统筹，管人、景、道具什么时候该出现在哪儿；外联，负责搞定外面所有麻烦事；生活製片，管几百张嘴吃饭睡觉。一个环节卡壳，”

他顿了顿，

目光扫过两个女孩，“全组人喝西北风，烧的都是真金白银。”

他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却让周吔莫名觉得肩上一沉。

路过一个敞著门的巨大房间，里面掛满了层层叠叠、流光溢彩的戏服，像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一位头髮白、戴著老镜的老师傅，正用戴著白手套的手，

小心翼翼地將一顶缀满了蓝色羽毛和亮晶晶小石头的华丽头冠放进一个铺著绒布的特製箱子里。

吴启明脚步没停，声音不高不低地飘过来：“明兰大婚用的，真点翠。这一顶，够在二线城市买套房了。

剧组里，一根不起眼的木头簪子，也可能是老师傅熬了几个通宵做的。东西金贵，人心血更金贵，都得敬著。”

周吔听得咂舌，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顶安静躺在箱子里的头冠，在昏暗的光线下闪著幽微的光。

她们被允许站在监视器后面看回放。

小小的屏幕里，赵丽影的一个抬眸，一个细微的嘴角牵动，都充满了故事感。

吴启明没多解释，只是淡淡说：“好演员，演的不是词儿，是这儿。”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周吔看得入迷，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屏幕上的完美，是无数个细节堆砌起来的，而每一个细节背后，都站著无数沉默的人。

走动间，周吔能清晰地感觉到各种各样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

有纯粹好奇的，上下打量著她们的穿著；

有带著善意的微笑，尤其是小杨打过招呼的灯光组、服装组几个姐姐；

但也有些目光，像羽毛一样轻轻扫过，带著点探究，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审视。

两个年轻得过分、面孔陌生的女孩，被製片人的心腹助理亲自领著，甚至吴製片还偶尔亲自带一带？

这背景，够让人琢磨一阵子了。

周吔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

遇到目光，就微微弯起眼睛，露出一个礼貌又有点羞涩的笑，然后迅速移开视线。

不多看，不多问。

看到一个场工大叔吭哧吭哧地搬著一个沉重的木箱子，

周吔下意识想上前搭把手，脚步刚动，就被小杨不动声色地轻轻拦住了胳膊。

“別动。”

小杨声音压得极低，“专业活儿，有专人干。你们上去，是帮忙还是添乱？你们的活儿，是用眼睛看，用脑子记。”

另一边，任雨萌看到赵丽影坐在休息椅上补妆，兴奋地想掏出手机偷偷拍一张，手机刚摸出来，就被小杨锐利的眼神钉在原地。

“先收起来！”小杨语气不容置疑，“片场严禁非授权拍摄。尤其演员的私人状態，这是规矩！”

任雨萌嚇得一哆嗦，赶紧把手机塞回口袋，吐了吐舌头。

周吔也心有余悸，深刻体会到这看似混乱的片场，实则壁垒森严，规矩大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