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清是田熙薇时，他眼中的不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瞭然和淡淡的无奈。

他也认出了这个冒失的小姑娘。

章若南也愣住了，看看门口惊呆了的田熙薇，又看看沈砚那“哦，是她啊”的表情，好奇心瞬间被点燃。

她放下刚拿起的酒杯，挑眉看向沈砚，语气带著玩味：“嗯？沈老板，认识？”

她的目光在沈砚和田熙薇之间来回扫视，带著探究。

沈砚放下工具，拿起餐巾擦了擦手，语气平淡：“嗯。之前这位田同学跟我撞了个满怀。”

他目光转向田熙薇，带著点的无奈，“手錶带还被她背包拉链蹭了一下。”

田熙薇的脸“唰”地红透了，像桌面上熟透的螃蟹。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赶紧鞠躬，声音磕磕巴巴：“对…对不起！沈…沈先生！那天…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

她紧张得语无伦次。

章若南听著，脸上的玩味笑容更深了。

她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一手托著腮，那双漂亮的眼睛在沈砚和田熙薇之间流转，闪烁著八卦的光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淡的揶揄：

“哦~~~原来是这么认识的呀？”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眼神瞟向沈砚，带著点“原来你好这口？”的调侃，

“看不出来啊沈老板，路遇惊魂，英雄救美…还把人小姑娘记住了？”

她话里话外，暗示著沈砚是不是对这清纯小白兔型的“小鸟”有点兴趣。

沈砚接收到章若南那揶揄的目光，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他语气恢復平淡，对还杵在门口、尷尬得快石化的田熙薇说：“行了，小事。別杵那儿了。既然若南叫你来的，坐吧。”

他指了指章若南旁边的位置。

田熙薇如蒙大赦，又羞愧难当，低著头，小步挪到章若南旁边的椅子，只敢坐半个屁股，全程不敢再看沈砚一眼。

章若南看著田熙薇那鵪鶉样，又看看身边一脸“懒得理你”专心拆蟹的沈砚，心里那点微妙的醋意或者说是领地意识也散了。

她拿起公筷，夹了一块刚拆好的、雪白饱满的蟹腿肉放到田熙薇面前的小碟子里，声音恢復了平时的温和，带著点姐姐般的安抚：

“別紧张了，坐都坐了。喏，尝尝，沈老板请客，机会难得，不吃白不吃。”

她故意把“沈老板”三个字咬得重了些。

田熙薇受宠若惊，连忙小声道谢：“谢…谢谢章老师！”

她拿起筷子，小口吃著那鲜甜的蟹肉，感觉像是在做梦。

这气氛…太诡异了！

章老师生气还是没生气？沈先生也没怪她？可她刚才还…还那样失態！

就在这时，露台的门再次被轻轻敲响。

张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目光快速扫过露台內还算“和谐”的三人，至少没打起来，心中微微鬆了口气。

“沈先生，章小姐，”

张恪微微欠身，声音清晰，“抱歉打扰。关於明天与黄爭总会面前的一些补充资料，需要您最后確认一下签字。另外，”

他目光转向章若南，补充道，“李製片托我转告，包厢那边大家都很尽兴，让章小姐不用担心。”

又看向一边紧张的田曦薇，“落落导演刚还在夸田同学，说是叶寧总那边介绍了个不错的苗子。”

他这话，算是给刚才的尷尬场面一个隱晦的註解。

沈砚擦了擦手，对章若南说：“我去处理一下。”

又隨意地瞥了一眼埋头吃蟹、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田熙薇，

“你们慢用。”说完，起身跟著张恪离开。

露台上剩下章若南和田熙薇。

章若南看著沈砚离开的背影，又看看身边这个因为自己一句话被卷进来的、紧张兮兮的小姑娘，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她给自己倒了小半杯温热的黄酒，轻轻晃了晃，看著琥珀色的液体，唇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薇薇，”她声音轻轻的，带著点好奇，“你跟沈砚…就只是撞了一下？”

她那双洞察力十足的眼睛，带著点探究的笑意，落在田熙薇通红的脸上。

（洞察力十足的四只眼睛）

田熙薇差点噎住，连忙摆手：“真…真的！章老师！就那一次！我…我连沈先生全名叫什么都是刚才才知道的！”

（错愕的小田）

她急得又要站起来解释。

章若南被她紧张的样子逗乐了，笑著按住她肩膀：“行了行了，信你。”

她不再追问，想到小吔同学的压力可能又变大了，唇角不由掛上若有若无的笑意。

让这顿蟹宴的尾声，依旧瀰漫著一丝淡到几乎看不见、却又真实存在的、名为“可能”的微妙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