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剎住,后面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只余下急促的呼吸声。
沈砚能清晰地想像她此刻的模样:肯定抱著手机在排练厅外的走廊角落,眉头拧得死紧,脸颊气得鼓鼓的,眼圈说不定还有点红(被自己脑补嚇的),正对著墙壁咬牙切齿。
“刚结束一个长会。北美这边有时差。”
他的解释依旧简洁,但语气比平时稍缓,“有事?”
“时差?!时差十几个小时,我昨天发的消息!现在才回?!”
王然被这句有时差又拱起来一点,但比起之前的尖锐,更像是一种找到宣泄口的抱怨“我—我能有什么事!就是—·就是—“”
她又卡住了,总不能说“我就是想確认你活著没”或者“我就是想打电话骂你”吧?太丟份了!
沈砚沉默著,耐心地等她说下去。
“蔡敏敏烦死了!嘰嘰喳喳说什么復星收购谁谁谁开了工作室搬进14层,吵得我头都大了。文化课卷子都做不下去!”
她终於找到一个看似合理的“藉口”,声音带著熟悉的对琐事的极度不耐烦和对课业的怨念,
“我才不要跟不认识的人当邻居!烦死了!”
听著她熟悉的、带著火药味的抱怨,沈砚几乎能透过电波看到她烦躁地抓头髮的样子。
“明年高考结束,”
他忽然开口,声音平稳地切入她的抱怨,
“如果那时候你愿意,我带你去看极光。”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
几秒钟后,王然的声音再次响起,带著一种强装的极其刻意的不屑:
“..—.哈?谁——·谁要跟你去看什么破极光啊!沈大老板你很閒吗?!“”
“哦。”
沈砚淡淡地应了一声,仿佛刚才只是隨口一提,
“那算了。”
“喂!你!”王然的声音猛地拔高,带著被壹住的恼怒和慌乱,
“你——你这个人!说话怎么—”
她“怎么”了半天,没“怎么”出来,气急败坏地憋出一句,
“..—·哼!鬼才要和你去玩呢!”
“嗯。”沈砚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掛了。专心复习。”
他作势要掛断。
“等等!”王然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又急又快,
“.·沈砚!你——你刚才说的!—.不、不许骗人!就这么说定了!”
最后几个字说得飞快,带著一种生怕他反悔的急促,然后“啪”地一声,电话被她自己先掛断了。
沈砚听著听筒里传来的忙音,看著恢復平静的手机屏幕,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倔得像头小驴,偏偏又·藏不住心思。
书房彻底安静下来。
沈砚的目光落在屏幕上周的名字上,指尖悬停片刻。
打过去?国內现在是周日上午,她可能在工作室,也可能和萌萌、皓存在一起。
听她元气满满地分享琐碎?他当然愿意。
但又觉得此刻的思念,或许一条简短的信息更能妥帖安放。
他点开简讯界面,手指在虚擬键盘上停顿。
刪掉刚输入的“想你”,觉得过於直白;
刪掉“加州葡萄园的日落很美”,觉得不够实在。
最终,他敲下最平实也最温暖的句子:
【诸事顺利,一切放心。工作室按你想法来,吴宇那边我已交代。星轨食堂新开了个川菜窗口,听说水煮牛肉不错,可以去尝尝。早点休息,別太累。】
看著发送成功的提示,他像是想起什么,又点开相机,走到窗边,对著窗外沉静如墨星河低垂的葡萄园夜景,隨手拍了一张。
没有刻意构图,只有一片深邃的蓝黑和漫天璀璨的星点。
他將这张照片附在刚才的简讯后面,没有添加任何文字说明。
点击,再次发送。
简讯发送成功的微光在屏幕上亮起又熄灭。
沈砚將手机放在书桌一角,那份跨越太平洋的惦念已悄然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