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內东南侧。
有一座大殿矗立。
此殿黄瓦覆顶,面阔十间,西侧五间悬“文渊阁”牌匾。
文渊阁中,设孔圣及四配像,西侧为制敕房中,灯火暗黄,人影绰绰。
夜深了,內阁成员才商议好各种差事。
作为內阁首辅的方从哲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如今他古稀之年,两鬢斑白,精力早已不济,此番与阁臣斗智斗勇,说实话耗费了他不少精气神。
“时候不早了,诸位便回去歇息罢,明儿一早,便又要上值了。”
刘一燝、韩爌、朱国祚对著方从哲行了一礼,各自退去。
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老脸上忧心忡忡,也迈步朝著慈庆宫的方向而去。
只不过,还没出文渊阁的大门,王安便被韩爌拉住了。
“王公公且慢。”
王安撇头看向韩爌,拱手行礼道:“韩尚书有事相商?”
韩爌左右看了一眼,对著王安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宫墙阴暗处,韩爌这才开口问道:“今日所见,嗣君非同一般,秉笔屡次忤逆嗣君,恐怕已经被嗣君记恨上了,以嗣君强势的性格,恐怕...”
王安眼睛一眯,回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情,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不过王安思虑再三,还是说道:“咱家看著嗣君的长大的,嗣君是何性子的人,咱家自是知晓,不会的。”
王安最初隶属万历朝权宦冯保门下,习得宫廷生存之道。
万历二十二年,经司礼监太监陈矩推荐,王安成为皇长子朱常洛的伴读。
在万历朝“国本之爭”中,郑贵妃多次构陷皇长子朱常洛。
王安通过周旋保护,销毁不利证据,使郑贵妃“一无所获”,成功维护朱常洛的储君地位。
万历四十三年,郑贵妃指使张差行刺太子朱常洛。
王安奉命起草太子令旨,以“疯癲奸徒”定案,既保全皇室顏面,又化解政治危机,深得万历帝讚许,更得到朱常洛的感激。
是故。
朱常洛即位后,念及王安多年护卫之功,擢升其为司礼监秉笔太监,直接参与中枢决策。
他是潜邸老人,知晓嗣君好玩乐的性子,虽然偶有正经,但很快就热情消散。
否则,潜邸之中,也不会有这么多木工玩意儿。
“可今日所闻所见,嗣君之所为,难道没有超出秉笔的预料?”韩爌见此,面上有焦急之色。
被韩爌这么一说,王安倒有些拿捏不定了。
“人不至於一日便有如此巨大的变化,你们不了解嗣君,但我之前可是日日看顾的....”
韩爌这些外臣,根本没见过朱由校几次,只是听说朱由校懦弱贪玩的名声,印象並不深刻。
朱由校今日文华殿强势之后,自然换了印象。
然而王安是看著朱由校长大的,甚至可以说是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
他有这种自信:如今朝廷內外,没有比他更了解嗣君了!
可谓是在脑子里面打了思想钢印。
虽然今日嗣君表现很是出乎他的预料,但在他心中,朱由校还是原来的印象。
“王公公此言差矣!”
王安亲近东林党人,治国观念相近,是很好的拉拢对象。
司礼监若是与外朝联合,皇帝的命令,有时候都没那么好使的。
在这些臣僚眼中,恨不得重现当年张居正的景象。
你这个皇帝,吃喝玩乐去,治国,靠我们这些大臣就行了。
大明版的君主立宪制。
如此一来,大明方才能够大治。
若是王安被按下去,换上对东林党人有敌意的人,恐怕那方从哲就要死灰復燃了。
这绝对不是韩爌想要见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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