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李汝华高呼,旋即跪伏而下。
朱由校嘆了一口气,说道:“本宫冲龄,户部的事情不甚了解,现今难以决出策略,刘公所言有理,尚书所言亦有理,谁对谁错,焉能分清?待本宫知悉所有,再召卿来定夺。”
嗣君此话一出,李汝华也觉得自己太著急了。
殿下尚未登基,如何能够决断?
他慌忙告罪道:“臣有罪,还望殿下责罚!”
“尚书心繫大明,何罪有之,起来罢!”
户部尚书李汝华起身之后,朱由校感慨万千,说道:“我大明立国二百五十余年,太祖皇帝打下来的江山,如今却是如此模样,我朱由校为大明嗣君,势必要根除弊病,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方从哲当即说道:
“殿下聪明天纵,洞见吏治驰玩、边备废弛之弊,欲振颓纲而更化善治。此即商君变法强秦、范仲淹革新庆历之宏图也!臣虽愚钝,愿效犬马,助陛下成不世之功。”
刘一燝闻言,心中冷笑,拿张居正的《陈六事疏》所言来激励奉承陛下?
就凭你方从哲,也想做张居正?
“殿下英明神武,臣等敢不效皋陶、伊尹之忠,弼成圣治!”刘一燝亦是上前表態。
“今乃多事之秋,便不叨扰诸位了。”
方从哲刘一燝李汝华当即站立起身,对著朱由校说道:“臣等告退。”
三人退去之后,魏朝见朱由校听闻了財政之事而变得有些兴致缺缺,当即说道:“殿下,若想要取財,可派人前去巡盐巡铁,或可派太监出去监矿,为殿下取財。”
巡盐巡铁。
当真寻得到?
到了王朝末年,地方早已经是铁板一块了,没有铁血手段,那是根本扭转不了局面的。
但铁血手段?
他屁股还没有坐热,就敢搞什么改革?
是嫌自己的命太长?
如今的大明就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可能你不去搞什么大动作,还能坚持一会,一旦准备搞大动作,下猛药,兴许死得更快。
想要扭转如今的局势,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需要从长计议。
对於大明財政危机的破局之道,其实朱由校心中已经是有些主意了。
无非是四个字:开源节流。
譬如进行税制改革,进行货幣改革。
强制徵收“宗室助餉税”,对藩王封地按每亩 1钱银加征,年可增入 400万两。
提高商税至二十取一:针对盐商、晋商等扩大徵收范围,年增商税 150万两,弥补农业税不足。
又譬如进行军事调整。
恢復部分军屯制度,在辽东推行“屯田养兵”:裁撤冗余卫所,令边军垦荒自给,参考洪武军屯旧制,年省军粮採购 200万石(折银 120万两)。
压缩募兵规模,裁汰空额士兵:核实九边兵员,淘汰虚报名额,將募兵占比从 70%降至50%,年省 300万两。
再譬如徵收外贸税,设市舶司於泉州、寧波:对郑芝龙等海商集团课税三十取一,年入 100万两,同时引入南洋高產作物(如番薯)缓解饥荒。
扶持手工业与工坊制,减免江南织造、陶瓷业杂役:以“匠班银”替代力役,鼓励民间生產。
但其中阻力与风险,朱由校还没开始做,便已经感受到这背后的风险了。
在触及这些利益集团的利益之后,他这个皇帝,到底还能不能活著稳坐皇位,还是提前溶於水?
这天下,会不会动乱?
皆是未知数。
但这事情,总是要有人去做。
要扭转天崩开局,未有比天高的胆识与谋略,如何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