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个李进忠与如今司礼监隨堂太监是完全不同的人。
“以后出行的排场,不必如此张扬了。”
李进忠愣了一下,马上说道:“奴婢遵命。”
此刻。
慈庆宫寢殿。
朱由校准备安歇了。
躺在床上,朱由校心中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或许是因为明日就要登基为帝了。
但他心中却没有多少开心,反而有些迷茫。
正如他不知所措的来到这个世界上一般。
贼老天直接让他扛上了如此重担:
拯救病入膏肓的晚明。
可他真的有这个能力吗?
大明存续两百五十年,积弊已重,税收体系近乎瓦解,土地兼併严重,藩王、士绅霸占全国耕地超40%,农民沦为佃户或流民,税基锐减。
商业税仅占財政收入10%(江南富商通过“投献”避税),国库依赖农业税,而农业因天灾减產。
万历后期起加征“辽餉”“剿餉”“练餉”,年赋税超2000万两,农民“拆屋卖子,饿殍载道”。
如今在北京城外,便聚集了数万,甚至更多的破產农民,以期贵人施粥活命。
卖儿卖女,易子而食的事情,隨处可见。
不久前黄河决口,流民的数量便更多了。
此刻的大明就像是火药桶,一点,恐怕就能引起燎原之火。
似李自成之辈,在大明的土地之上,不知道有多少。
財政赤字失控,寧夏之役、播州之役、抗倭援朝耗银1200万两,掏空国库。
如今岁入与支出,每年赤字达数百万,並且这个数字还在扩大。
朝中党政不断,宫內尔虞我诈。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银”,官员贪腐已成常態。
军事溃败,宗室寄生,士绅特权...
要拯救这个大明,该是怎样的地狱难度?
朱由校紧闭双眼。
谁能为他援手,谁是他真正可以託付的人?
朱由校思虑片刻,只得摇头。
没有。
一个都没有。
登上这个九五之位,他便是孤家寡人。
真正的孤家寡人。
但...
朱由校骤然睁开双目,那双眼睛里面绽放著神光。
“天命予朕以残局,朕便执子破局!纵前路如履薄冰,亦要踏出雷霆万钧!“
朱由校从床榻之上猛然起身。
“这糜烂的吏治是淬火之石!这三空的国库是铸剑之炉!“
“万历留的烂帐,朕来清!东林党的算盘,朕来碎!建奴的铁骑,朕来碾!“
“让史笔儘管记下:万历四十八年九月,独夫朱由校执炬焚天!要么烧尽腐朽重开日月,要么...便做那最壮烈的引信!“
思绪畅通之后,朱由校心中再无迷茫。
他是孤家寡人。
那便做拯救大明的孤家寡人罢!
重活一世,自要活个精彩!
当朕连死都不怕的时候,谁能阻我?
谁又敢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