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过三五年,新君必定怠政,而我等,便需要让大明不至於在此期间,偏离正轨!”
吏部尚书周嘉謨沉思片刻,脸上没有轻鬆之色,说道:“陛下在潜邸之时,犹如潜龙蛰伏,如今一朝御极,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说实话,我从陛下所为,看出了世宗皇帝的影子。”
自乾清宫来,新君处理诸事宜,丝毫不似新手,仿佛开了宿慧一般。
对內以雷霆手段,將司礼监王安赶出內廷,提拔魏朝、王体乾、李进忠,形成三方制衡的局面。
这是帝王制衡之道啊!
我大明皇帝,当真是打娘胎中出来,便会帝王权术的。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陛下年轻,许多事情不懂,故而做事不能完全依照我们设想的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待时间久了,经筵辩经,陛下明白了道理,自然会知晓我们的难处,明白我们的忠诚。”
杨涟对局势还是非常乐观的。
“况且,陛下是个聪慧的人,最起码,先帝留下来的政策,他一个都没有变,证明新君还是性子沉稳的,一个少年天子,有我等辅弼,大明何愁不兴?奸邪之人,如方从哲等楚党浙党之徒,必不能立於殿陛之间!”
杨涟越说越激动,却是发现在场的人都很是冷静。
他转头看向刘一燝,问道:“刘公,你如何看?”
刘一燝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说道:“陛下性子为何,需要时间来观察,现在不动,比动要好。”
孙慎行却是说道:“此刻不动,何时动?方从哲尸位內阁首辅之位,几误国事,先帝之崩,其难辞其咎,其他的事情可以不做,倒方势在必行!”
“可陛下对方从哲的看法,到底为何?”周嘉謨忧心忡忡的说道。
若是皇帝不觉得方从哲干得不好,此番倒方,岂非忤逆圣君之意?
若真是如此,岂不是將陛下往方从哲他们那边推?
杨涟也是面色一沉,说道:“这个,之后试探一二便清楚了。”
方从哲窃据首辅之位日久,倒方势在必行。
但新君的態度,確实也很重要。
当然...
若是新君意属方从哲,他们也不是不倒方了,而是要换个方式来倒。
总之。
他们要做的事情,便是皇帝不许,有些事情也要强行推行下去。
陛下虽然是皇帝,但皇帝又如何?
“还有一件事。”
沉默许久的左光斗终於是开口了。
“当日文华殿中,我確有失礼之处,然陛下要罢我之职,此事...”
杨涟当即挺身而出,说道:“遗直无需多言,停职之命,司礼监还未批红,我乃六科都给事中,遇无理之命,有回拨之权。遗直当日確有失礼之处,惹得陛下不快,但出自公心,如今陛下御极,必不会纠缠此事。”
“况且,遗直乃先帝腹心之臣,几乎有顾命之任,陛下难道要忤逆先帝遗詔?”
说罢,杨涟转头看向刘一燝,问到:“刘公以为呢?”
刘一燝缓缓起身,说道:“此举必使新君不快,我看在试探出陛下对方从哲的態度之后,再做考虑。”
左光斗有些失望,但却一言不发。
杨涟皱眉,他觉得刘一燝有点太保守了。
“刘公何至於如此瞻前顾后?”
杨涟不以为然,说道:“我等占著理,何事不能为之?若是刘公怕了,得罪人的事情,我杨文孺来做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