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隆且慢。”
朱国祚转身看向方从哲,发现这位鬱鬱寡欢的內阁首辅,今日心情分外不错。
“阁老何以教我?”
“不敢言教。”
方从哲说道:“陛下是要做事的雄君明主,可惜方某已无能辅佐。”
说著,方从哲嘆了一口气。
东林党人对他的弹劾,有很多他是认的。
他缺乏张居正式的铁腕改革魄力,对財政、军事、吏治等根本问题妥协绥靖。
又在红丸案中身败名裂,內阁首辅之位,必久不了。
但东林党人有些弹劾,他是不认的。
他方从哲也算是一介能吏,纵有补天之志,但遇到神宗皇帝这样的皇帝,又如何能挽狂澜於既倒?
能在皇权怠惰、党爭炽烈中勉力维持国家机器运转,延缓崩坏,他已经是尽力了。
“阁老谬言,我观陛下並无罢相之意。”朱国祚眉头一挑,心中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
“我的情况,吾自知,兆隆无需多言,只望你日后在內阁,好生辅佐陛下,匡正过失。”
说完,方从哲像是苍老了十岁一般,缓步走出议事堂。
朱国祚看著方从哲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什么。
总摄內阁...
竟来得这么快?
但。
这个位置,可不好坐啊!
...
文渊阁东房。
孙如游將议事堂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告知魏朝。
魏朝听完,震惊无比。
片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
这与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原以为內阁会让他原封不动送回中旨,没想到內阁居然通过了陛下的中旨。
这些文官,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但这个想法,很快便转为邀功。
“咱家这便將好消息告诉陛下!”
说完急匆匆一路小跑回了慈庆宫。
慈庆宫。
端本堂中。
朱由校与张之极练著五禽戏,强身健体。
昨日朱由校练了几套五禽戏,睡觉都香了不少,身子骨逐渐硬朗起来的感觉格外让人沉醉。
一边,身著锦衣卫鱼龙服的张之极与骆养性侍立在侧。
张之极昨日未流连烟柳之地,精神状態好了不少,骆养性则似侍卫一般,站得像块木头。
“皇爷,好消息,好消息!”
魏朝乍一进殿,便喘著气说道。
哪怕是深秋之时,秋风送爽,但他肥硕的皮肉之上,却依旧是汗渍淋漓。
“中旨通过了?”朱由校侧目而问。
魏朝当即点头,说道:“主子料事如神,內阁通过了陛下的圣旨。”
朱由校点了点头,並无多少意外。
在史继偕、何宗彦、叶向高未至京城之前,东林党人在內阁並不能做一言堂。
尤其是在朱由校擢升孙如游、李汝华入阁之后。
这是朱由校发中旨的底气。
但真正的战场,不在內阁,而在六科。
朱由校全掌大权的布局,方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