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科值房的乱象,马上招来了內阁眾人。
內阁首辅方从哲见六科值房混乱的模样,当即怒斥一声。
“六科重地,尔等作甚?还不快停下!”
党爭的发展,远远超过了方从哲的预料。
现在的方从哲,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叶扁舟,在狂风暴雨的大海中漂泊,稍不注意,恐怕便是舟毁人亡。
“速速停手,还嫌不够丟人?”
刘一燝也是被气得吹鬍子瞪眼。
他的心在滴血。
本来这些弹劾奏章,便有不少人去职。
再加上今日群殴,六科之中,岂不是官员散尽,只剩下几个无党无派的人了?
而且...
陛下见此情形,会作何想?
他们一个个都称忠臣,都说公忠体国。
结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陛下会信他们的话吗?
双方领头人怒斥,六科值房中的混乱终於止息了。
周朝瑞模样悽惨,指著亓诗教说道:“亓诗教言语辱我,我乃正当防卫!”
亓诗教被其无耻给气笑了。
“谁先动的手?”
亓诗教指著自己额头上滑稽的墨渍,那墨渍延下,將他画成小丑模样。
“难道周都諫敢做不敢当?”
《大明律·刑律》“殴制使及本管长官”条:
凡官吏殴上司或同僚者,杖八十至一百,若致伤则徒三年;若致死者斩。
在办公场所(如六科值房)斗殴,视为“殴本管长官”,从重处罚。
成化朝户科给事中李俊与兵科给事中王竑因辽东军餉分配爭执,於六科廊互殴,砸毁案牘。
最后的处罚结果是李俊廷杖八十,革职流放云南;王竑廷杖六十,降为福建某县典史。
嘉靖朝礼科给事中高耀与工科给事中陈洙因祭祀礼仪爭议,在值房持砚台互击,致高耀右臂骨折。
最后的处罚是高耀革职,罚俸三年;陈洙杖一百,流放辽东铁岭卫充军。
如果是互殴,都是要定罪的。
但有特殊情形与例外。
若一方纯属自卫(如仅格挡未还手),可减刑或免罪。
隆庆朝御史詹仰庇遭同僚持刀威胁时反击,仅罚俸三月。
周朝瑞就是想要说他是自卫的。
然而眾目睽睽之下,他岂能將黑的变成白的?
“够了,还嫌不够丟人?”
刘一燝怒斥一声。
而方从哲脸色黑沉,说道:“此事交由都察院御史调查,刑部擬定罪名,大理寺覆核,最终由陛下硃批定罚。”
“六科各司其职,若再有此事,以瀆职论处!”
眾人闻言,不敢出一言以復。
內阁的票擬,由是在当夜被六科抄发出去。
而这些弹劾奏章,也进入了执行与后续处理之中。
由於这三十三份奏章都是重罪案件,因此几乎都是要三法司会审的。
刑部主审:传唤证人、调取证据;
大理寺覆核:確保量刑合规;
都察院监察:监督审理过程,防止舞弊。
最先热闹起来的,是刑部。
泰昌元年,九月十七日。
今日雨歇,但北京城中的空气却很是沉闷。
刑部大堂。
刑部尚书黄克纘一时间接到这么多弹劾奏章,头有点痛。
主要是人手十分紧张。
刑部下有十三清吏司,但这些被弹劾的,多是科道官员,也就是京官,京官是由直隶清吏司主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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