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纯臣猛地紧座椅扶手,指节发白。
他心中惊疑不定,莫非是徐希皋那个废物行事不密,竟將密谋之事泄露了?
他强压怒意,追问道:“武安侯府和怀寧侯府可有动静?”
管事摇头如拨浪鼓,嗓音发颤:“那边——那边尚无消息传来——
朱纯臣闻言,胸口如压千钧,方才的志得意满此刻尽数化作滔天怒火。
他霍然转头,阴势的目光如刀般刺向李玄白,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这便是你说的大吉?!”
李玄白道袍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却仍强作镇定,拂尘一甩朗声道:“天机玄妙,祸福相倚。
此番不过是龙游浅滩之相,待得云开月明.::”
“够了!”
朱纯臣暴喝打断,此刻哪还有心思听这些虚词。
他猛地起身,国公袍服玉带錚錚作响,狞声道:“既然事已至此,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传令下去,所有死士即刻集结,今夜便是血染京师,也要杀出一条生路!”
“父亲,且慢!”
厅外忽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成国公世子朱承宗大步踏入堂中。
他一身玄色锦袍,腰间玉带紧束,衬得身形愈发挺拔,可那张俊朗的面容却阴沉如铁,眉宇间凝著一层化不开的阴。
朱承宗行至父亲座前,拱手深深一揖,动作虽恭敬,嗓音却压得极低:“父亲,儿子有要事稟报,需与您单独商议。”
朱纯臣眉头一皱,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能当眾说的?”
他袖袍一甩,扫过堂中眾人。
“在场的皆是心腹,但说无妨!”
朱承宗却缓缓摇头,目光如刀锋般掠过四周,最终落在父亲脸上:“定国公府之事——另有蹊蹺。”
他刻意顿了顿,喉结微动,再言道:“隔墙有耳,恐生变故。”
此言一出,朱纯臣瞳孔骤缩。
他猛地倾身向前,五指紧座椅扶手,声音里透出几分急切:“你的意思是密谋尚未泄露?”
朱承宗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重重点头。
“好!”
朱纯臣霍然起身,絳紫国公袍服在烛火下泛出冷光,说道:“隨我去密室详谈!”
父子二人疾步穿过迴廊,直奔府邸深处的密室。
朱承宗落后半步,侧首对紧隨其后的管事厉声吩咐:“封住入口,无我父子手令,擅入者一杀!”
那“杀”字咬得极重,宛如冰刃出鞘。
管事浑身一颤,慌忙应下,当即喝令侍卫持刀把守。
密室幽深,四壁以青石砌成,唯有一盏青铜灯摇曳著昏黄的光。
朱承宗反手合上铁门,咔嗒一声落锁,隨即转身从案上取过茶壶。
他动作从容,袖口却不著痕跡地一抖,一撮无色粉末悄然落入杯中。
“父亲连日劳神,且用些茶润喉。”
他双手捧盏递上,眉眼低垂,掩去眸中暗涌。
朱纯臣却看也不看,隨手將茶盏往案上一。
瓷杯与石桌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茶水溅出几滴,在案面上开一片暗痕。
“都什么时候了,还喝什么茶!”
他一把扣住儿子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快说!外头究竟是何情形?”
朱承宗吃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隨即压低嗓音,声音沙哑而急促:“父亲...请附耳过来。”
朱纯臣眉头一皱,心中惊疑,究竟是何等机密,竟连密室之內仍需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