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被押到蔡瑁和诸葛亮面前。
他抬起头,目光死死盯住蔡瑁,声音沙哑而苦涩:
“蔡德珪……好手段!从江陵到当阳……你算准了每一步!曹某……输得心服口服!”
蔡瑁看著这位曹姓宗室第一將,如今沦为阶下囚,心中大为快意,只觉有一种掌控命运感觉!他淡淡开口:“將军过誉,非瑁之能,实乃天命人心,皆归汉祚!將军,请吧。”
曹仁最后望了一眼北方襄阳的方向,眼中是无尽的悲凉与不甘。
他垂下头,在士兵的押解下,步履蹣跚地走向囚车。而荆州的天,也隨著曹仁的被生擒,彻底明朗!刘备集团,终於牢牢掌控了荆州腹心,拥有了爭霸天下的真正根基!
江东,柴桑,周瑜府邸。
曾经象徵著江东柱石威严的府邸,此刻却压抑的可怕。
精致的窗欞紧闭,隔绝了外面明媚的春光,只留下几缕惨澹的光线,勉强照亮室內。空气中瀰漫著浓烈到刺鼻的草药味,混杂著一种难以言喻的、伤口腐败带来的淡淡腥甜气息。
周瑜斜倚在铺著厚厚锦褥的软榻上,脸色灰败如金纸,嘴唇乾裂泛著不健康的青紫色。
曾经俊美无双、意气风发的脸庞,此刻深深凹陷下去,颧骨高高凸起,眼窝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布满了疲惫与痛苦的血丝。
他胸前缠裹著厚厚的白布,隱隱透出暗红的血色——那是南郡城下,那支淬毒冷箭留下的、不断蚕食他生命的狰狞伤口。
名医束手,剧毒深入肺腑,加上连日的急怒攻心,纵有江东最好的药材续命,也难挡那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
鲁肃、程普、韩当、周泰等江东核心人物,皆肃立在榻前不远处,人人面色沉重,眼中充满了忧虑与不甘。整个房间,只有周瑜偶尔发出的、压抑著痛苦的沉重喘息声。
“公瑾……”鲁肃的声音带著小心翼翼的沙哑,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你且安心静养,莫要再劳神……”
周瑜没有看他,那双曾经洞若观火、神采飞扬的眸子,此刻黯淡无光,只是死死地盯著头顶那绣著云纹的帐幔,仿佛要將其看穿,看到那令他魂牵梦绕又痛彻心扉的荆州之地。
半晌,他才极其艰难地、从乾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南……南郡……如何了?”这是他每日必问,也是鲁肃等人最怕回答的问题。
鲁肃与程普等人交换了一个痛苦的眼神,最终还是鲁肃硬著头皮上前一步,声音低沉:“公瑾,你当以身体为重……南郡……刘备大军围城甚急,曹仁……”
“说!”周瑜猛地转过头,动作牵动了胸前的伤口,痛得他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豆大的冷汗,但他那双眼睛却死死盯住鲁肃,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光芒,“我要知道!一字……不漏!”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中,门外骤然响起一阵急促到近乎慌乱的脚步声!一名风尘僕僕、甲冑上还沾著泥泞的信使,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他甚至来不及行礼,声音因极度的惊恐和长途奔袭而完全变调破音:
“报——!大……大都督!荆州……荆州加急军报!江陵……江陵失守!曹仁……曹仁他……”
“曹仁如何?!”周瑜的身体猛地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嘶哑的声音带著一种不祥的预感!
信使扑倒在地,头也不敢抬,声音带著哭腔:
“曹仁……曹仁於当阳道被……被刘备军生擒!江陵守军……开城投降!南郡……南郡全境……已……已尽归刘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