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普也踏前一步,鬚髮微张,声如洪钟:“子明所言极是!主公,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若坐视刘备得西川之粮,稳固汉中,再吞併益州!
届时,其据荆、益、交三州之地,手握长江上游,虎视我江东!我等岂非坐以待毙?
与其养虎为患,不如趁其病,要其命!夺回荆州,据长江天险,进可图中原,退可保江东基业永固!此乃上上之策!”
主战派的情绪如同烈火,瞬间点燃了大殿。
许多將领纷纷附和,认为这是千载难逢、洗刷耻辱、奠定江东霸业的绝佳机会。
然而,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
鲁肃出列,他眉头深锁,脸上写满了忧虑与不忍:
“主公,吕將军、程老將军之言,固有其理。”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坦诚地迎向孙权,“孙刘联盟,共抗强曹,乃我江东立身之本!赤壁鏖兵,若无刘备相助,焉有今日之江东?且两家刚刚缔结姻亲,盟约犹温!若此时背盟相攻,趁人之危,天下人將如何看待主公?如何看待我江东?背信弃义之名一旦坐实,恐失天下英雄归附之心,更令曹操耻笑!此非智者所为!”
鲁肃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主战派炽热的情绪上,也让孙权敲击桌案的手指猛地一顿。
鲁肃的顾虑,正是他心中最大的纠结!背盟的污点,以及……对刘备潜力的恐惧。
孙权沉默著,目光在激进的吕蒙、程普和忧虑的鲁肃之间反覆游移。內心的天平剧烈摇摆:一边是收回荆州、消除心腹大患、甚至可能开疆拓土的巨大诱惑;另一边是道义的压力和对那个“万一”的深深恐惧——万一刘备真能在汉中顶住曹操,甚至击退曹操呢?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著不確定:“子敬所言,亦是孤之所虑。若……若刘备真能击退曹操,全取汉中乃至益州……我等今日背盟相攻,结下死仇……以刘备之能,携新胜之威,倾三州之力顺流而下復仇……我江东,如何抵挡?岂非自取灭亡?”
这才是孙权心中最深的恐惧!
曹操固然可怕,但一个被彻底激怒、且整合了南方资源的刘备,对江东的威胁可能更为直接和致命!
吕蒙显然早就料到孙权会有此虑。
他目光如电,上前一步,语气斩钉截铁,带著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主公多虑了!曹操何等人物?数十万大军压境,岂是易与之辈?刘备纵得西川之粮,亦不过是苟延残喘!阳平关对峙,旷日持久,消耗巨大!即便……即便最终刘备侥倖胜了曹操一招半式,那也必定是惨胜!尸山血海,元气大伤!汉中、益州必是满目疮痍,百废待兴!他刘备,还能剩下几分力气?”
吕蒙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强烈的说服力:“届时,他需要的是休养生息,是舔舐伤口!而非立刻与我江东这兵精粮足、据守天险的强邻开战!曹操虽败,仍是北方巨擘!刘备首要之敌,依旧是曹操!他岂敢在元气未復之时,再树强敌,腹背受敌?此乃自取死路!”
他环视眾人,最后目光灼灼地盯住孙权:“主公!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此刻出兵荆州,夺回故土,消除肘腋之患!刘备即便恨之入骨,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待他休养几年,曹操在北方的威胁只会更大!他刘备要翻脸,也得掂量掂量!此乃以攻为守,以战止战!为我江东爭得至少十年太平与主动之机!请主公明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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