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龙这边鬆了一口气,满以为这两个强人要走了,却听那人又说。
“不过—兄弟你是穿黑狗皮的,明天天亮了不会召集人手去追我们吧。”
那话的尾音里,已经带著几分寒意与杀意了。
他慌忙摆手:“二位,二位,您听我一言。”
“我这端公家饭碗的,深更半夜被二位借了钱,哪有脸明天去跟同僚说啊。
被人笑话一句软骨头,这饭还吃不吃了?
1
“再说了,明天一早我有差事,要去阴山县交界那边查访路况和治安状况,根本不会去衙门。
这任务重要的很,是知事大人亲自吩咐下来的活儿,我可不敢怠慢。”
听到这儿,崔九阳跟虎爷对视一眼,这就算行了。
虎爷收了刀,崔九阳也不再说话,两人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赵二龙头上套著麻袋,犹自在那絮絮叻叨给自己求了半天情,好半天没动静,这才慢慢的將头上麻袋摘下来。
四下观瞧,静悄悄的,別说人了,鬼也没一个。
他瘫坐在地上,长舒一口气。
心道·.虎爷竟然真没死啊原来崔九阳只是在路边隨便捡了个麻袋,那麻袋上有一处脱线,从外面看不出来,若套在头上正能从那脱线的小口看见一点外面的情况,
这赵二龙借著拱手的动作,动了动麻袋,让破口挪到了他眼前,想看看到底谁这么大胆敢劫缉拿队。
却让他在月光下,看见了一双—超大码的缉拿队官靴。
这辈子,他只见过一个人穿这个大小的官靴一一虎爷。
所以他嚇得发抖是以为虎爷鬼魂来找人偿命了,后来发现月光下虎爷有影子,才確定不是冤魂索命。
赵二龙不傻,心中一转就知道这两个人来干什么的,必然是打听消息唄。
所以他痛痛快快把消息说出去,果然,得活一条性命。
不过他却打定了主意不会多嘴,铁打的阳山流水的县官,虎爷要找陈知事报仇,他才不掺和。
而崔九阳跟虎爷自然是做足了准备,先行前往阳山县与阴山县交界。
这两个县的名字如此对称,自然是因为两县之间有山。
还不是一座山,是一群山。
阳山县北边这些山,西起泰安东接蒙阳山,实际上就是整个泰山一系地脉中不太起眼的当中间部分。
阳山县与阴山县之间只有一条路,是两山夹一沟的地势。
那路就从两山之间的沟里面走,其实也挺宽,两辆马车並行一点问题没有。
这种地势,那必然是理伏人的绝佳地点。
崔九阳在两边山上砍了一些老枯树,又找了些腐土—
总而言之,费了点功夫,凑够枯枝、腐土、死水、锈铁、草木灰这五样东西。
这就叫“坏五行”,也叫“死五行”。
用这五样东西,崔九阳在山路的中段精心布下了“断头五行阵”。
从这名字也能看出来,这阵法別的都不行,专门是用来製造杀孽的。
阵法布下的第二天,还没到响午。
远远地,缉拿队护卫著一驾马车,正在往这山口走来。
山风卷著飞腾的蒲公英在沟谷中打旋,崔九阳蹲在崖顶,指尖捻著五枚铜钱。
铜钱上的锈跡被他摩挚得发亮,每一枚都对应著山下“断头五行阵”的一处阵眼。
“虎爷,”崔九阳突然咧嘴一笑,“一会儿就要看见你那心心念念的主官嘍,什么心情?”
虎爷正用磨刀石磨刀,这把刀是虎爷家中收藏备用的,昨夜两人找赵二龙之前专门去取了出来。
“一会儿你去对付孙老道,我杀陈为民。”虎爷看著逐渐走近的一行猎物,脸上露出狠厉神色。
马车在谷口停下,似乎在观察前方情况隨行的缉拿队分成前后队护住马车,又派出来一个三人小队。
等三人小队走出五十步的时候,马车才开始缓缓前行。
孙老道在马车中对陈知事说道:“知事也不必过於紧张,咱们行动迅速,贼人未必有咱动作快陈知事座位旁边,有一个皮箱,所有的延寿丹都在那皮箱里的瓷瓶中。
那是阳山最后產出的五枚延寿丹,是他的进身之阶。
虽然孙老道保证將来能炼出更多丹来,但与张督军见面,这五枚丹药必不可少。
这两人坐在马车中摇摇晃晃,陈知事掀开马车侧窗的帘子,能看见山石耸立,密林深邃。
忽然,他手中的马车帘子一鼓盪,几乎让他抓不住。
山里,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