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土与黑水混成泥沼,孙老道还没来得及躲开,便噗一声双腿陷了进去。
然后那泥沼就像一张来自地狱的巨口,一点点將孙老道吞没,全然不顾孙老道悽厉的哭豪与求饶。
陈知事眼看著孙老道从自己身边陷入地下,心中惊慌,又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蹲在石头上的虎爷。
他抱紧了皮箱,掉头就跑。
陈知事也不回头,他心里明明清楚,十个他也不可能在山林中逃脱虎爷的追踪。
可他还是在跑,他不仅仅在逃命,似乎还是根本不想面对虎爷,不想面对过去自己最信任最得力的下属。
陈知事只顾闷头跑,不知道跑了多久,却没发现刚才身边鬱鬱葱葱的树木,此时都已经变成了枯死的干树。
等他停下来的时候,周边已经全是奇形怪状,状如鬼爪的枯树,
断头五行阵·枯木迷障虎爷就跟在陈知事的身后,如散步一般,眼看著陈知事跑上了断崖。
在陈知事距离断崖还有一丈多的时候,虎爷沉声道:“九阳,別让他坠崖,我要亲手杀他虎爷话音刚落。
陈知事突然眼前一,所有枯木都不见了,他看向自己面前,那是一道十几丈高的悬崖,掉下去,有死无生。
他想回头,却发现虎爷提著刀,就站在他身后三丈外。
“看来今日-我有死无生?”不知为何,一直慌乱的陈知事死到临头,却镇定下来。
他將手提箱放在身边,好像走累了一样,席地坐下。
虎爷往前走了几步,道:“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陈知事仰头看著虎爷:“在我办公室,我如何將你撤职,那场景还记得吧。”
虎爷耻笑道:“大人所赐,终生难忘。”
陈知事摇摇头:“孙老道来阳山前,我去济南述职过一次还记得吗?”
虎爷静静地看著他,没有回答。
他继续说道:“那次我在省府办公室中,所经歷的羞辱与完全无道理的斥责,远胜我將你撤职时对你的羞辱。
那日我才明白,原来我重整县衙,提高治安,任用贤能,造福乡里!
这些辛劳与成果,都不如浚中县那个废物知事送上的一盒金条!”
“那天我便暗暗发誓,要爬上去,要身居高位,这样才能不再受这样的耻辱!”
虎爷终究是没忍住,道:“所以你便认可了那妖道的所作所为,只是因为能用延寿丹討好列位大人?如此才好升官?”
陈知事怒道:“我一开始被他哄骗了!我如何能懂那丹药是怎样炼出来的?”
虎爷摇头:“不,不要狡辩了,陈为民。
你就是这样的狗官。”
“若你所说的是真的,自你从述职回来,你便是狗官了。
没有孙老道还有李老道,不能送延寿丹,你也可以刮尽地皮送金条。
是你变了,而不是被骗了。
虎爷向前一步,又道:“你在怀中握紧了那把隨身的枪牌擼子吧?
不用拖延时间找机会,拿出来吧。”
陈知事脸上陡然变色,猛地掏出手枪来朝著虎爷清空了弹夹!
砰!砰!砰!
枪声在山谷间迴荡。
虎爷不闪不避,任由所有子弹打进自己胸膛,
已死之人,自然不可能再死一次。
陈知事看著面无表情的虎爷,满脸绝望:“你这妖魔!你还是人吗?”
虎爷冷冷道:“比你更像人!”
话音未落,他一个闪身!
噗一声!
虎爷没有用刀,而是手做虎爪穿透了陈知事的胸膛。
他的臂膀在这狗官的正面穿胸而过,在其背后伸出的手中,著一颗犹自跳动的心臟。
陈知事的脸色慢慢变得晦暗。
虎爷抽回手臂,带起鲜血喷涌,陈知事的尸身倒在地上,殷红豌蜓。
看著自己手中的心臟,他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和渴望。
一虎爷抬起手,將这颗心臟递在嘴边,狠狠撕下一大口,咀嚼,嚼烂,吞咽下去。
口中血腥气瀰漫,他却觉得从未如此舒畅过。
虎爷仰头看著天上艷阳高照悬崖绝壁之上,日光將他映成一副佇立的剪影。
他耳边好像又响起当初陈为民对他说的那句话。
“齐担山,我要好好治理阳山,你来帮我吧。”
不过山风呼啸,终究遮盖了那曾经充满书生意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