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用真枪实弹……未免太生猛了。
高志森端起已经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说,“然后他就来公司,说要拍一部法国导演梅维尔《独行杀手》那样的电影。”
顾念说,“这事我好像听过。”
林岭东说自己当年想拍,法国电影《密探霹雳火》那种类型。
然后就在新艺城坐了两年板凳。
高志森说,“吴宇森和他差不多,说完就被派到台弯分公司当总监了。”
顾念半夜睡不著,又爬起来看了两部吴宇森的电影。
《发钱寒》和《摩登天师》,都是喜剧。
不过感觉像是许冠文的平替,差点意思。
但又比许冠文来的癲狂。
隱隱约约能看到一些,诗意和暴力。
但远远谈不上“美”。
看来这个时候的吴宇森,还没有拍到自己喜欢的片,没有“开窍”。
早上起来,准备飞台弯。
除了几个演员和刘观伟、刘伟强,还有监製薛志雄。
嘉禾在台弯有分公司。
薛志雄负责和他们对接,给剧组租赁拍摄器材,准备服装道具,联络当地群演。
临近飞机起飞。
敖志君跑来说签证出了问题走不了。
老小子根本没办。
顾念连忙说,那没办法,好在戏份不多也不难,让刘伟强再顶两天,也就拍完了。
两人在薛志雄跟前,一唱一和。
顾念把徐克的人情,落进口袋。
新竹湖口老街,是《殭尸先生》开篇第二个剧情。
主要场景三个,秋生姑妈的胭脂店、怡红院、咖啡店。
任老爷找九叔商量迁坟,在咖啡店请客。
任婷婷整蛊文才和九叔。
秋生以为任婷婷是怡红院的姑娘,两人一通鸡同鸭讲。
都是些搞笑段子,拍起来没有什么难度。
但是,钱。
剧组需要租下整条湖口老街。
僱佣上百群演。
復原民国“任家镇”繁荣的面貌,好跟殭尸出现后的萧条形成对比。
当时黄百鸣拍摄《开心鬼》,泳池戏弄渣男那场戏。
让游客本色入镜,不仅没有包场,还省了群演。
顾念觉得可以借鑑,对薛志雄和刘观伟说:
“也別让街坊躲家里了,发戏服道具,让他们出来逛怎么样?”
刘观伟现在无脑赞同顾念,说,“我觉得可以,不说別的,群演的费用就能省下来一大笔。”
薛志雄马上摇头,“不行。”
他无视刘观伟,把顾念叫到一边,说:
“阿念,群演是可控的,因为他们在工作,他们会听从剧组的指挥……”
顾念顿时反应过来,“群眾是不可控的,他们没人带领,没有义务听剧组指挥,隨时会陷入无序,导致混乱发生……”
为什么《开心鬼》可以,《殭尸先生》不行。
黄百鸣那个是顺势而为,大家本来就是在那里玩。
他架上摄像机,徵求同意,大家什么都不用做,在那里看一出表演就可以了。
而《殭尸先生》的情况不同。
首先人多,上百了,並且需要换装,发道具,需要走位。
可能一开始觉得好玩,会配合。
但隨著时间流逝……
服装道具的损失,可能是最小的后果。
薛志雄对顾念的反应很意外,他本来是想说,“片场稳定最重要。”
他七十年代初就开始混跡片场。
75年给许冠文的《天才与白痴》当製片人。
76年监製吴宇森的《帝女》,製片《天才与白痴》,77年製片《发钱寒》……
后续又给洪金宝、袁和平、梁普智等等製片15部。
稳定两个字,是他这十几年摸爬滚打出来的心得。
但是顾念这个……群眾……
顾念对薛志雄说,“薛哥,是我经验不够,想当然了,差点搞出乱子。”
薛志雄的履歷很丰富,但今年也不过37岁,人看起来也年轻。
顾念和他混熟了以后,便叫他哥。
他管37的薛志雄叫哥,管36的许冠英叫哥,偏偏管31岁的林正英叫叔。
再加上那个赌局,把林正英搞的相当难受。
薛志雄拍了拍顾念的胳膊,说,“好久没遇到这么通透的年轻人了,过两年,又是一个许冠文。”
顾念笑,“太看得起我了。”
……
许冠英单手托腮,眼珠子乱转,小声嘀咕道:“看你长得这么丑,女儿也漂亮不到哪里去。”
黄虾笑著看向门口方向,手里操弄菸斗,说,“她来了。”
李赛凤一袭低领粉红蕾丝洋装,收腰剪裁,勾勒出少女曲线。
头戴同色系礼帽,薄纱下若隱若现的珍珠耳坠隨马尾轻晃。
既显露留洋千金的摩登,又透出旧式闺秀的矜持。
许冠英一见欣喜,顿时站了起来。
“cut!”刘观伟叫停拍摄。
许冠英以为是自己表演出了问题,第一时间看向顾念。
顾念摇摇头,“不是你的问题。”
这次轮到李赛凤看向他。
顾念看向刘观伟。
“那个……”刘观伟吱吱呜呜。
顾念举手,说,“李小姐,刘导的意思是,让你把领口拉下来两指,他爱看。”
刘观伟从监视器后面跳了起来,说,“我没有这么说。”
顾念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好好,我爱看,行了吧。”
李赛凤捂著胸口,圆溜溜的眼睛瞪著他,哼,这人真是臭流氓。
但是第二遍拍摄的时候,还是把衣服拉低了两指,露出胸中沟壑。
新艺城台弯的合作对象叫王应祥,是发行公司亚泰的老板。
第一任负责人叫做虞戡平。
第二任负责人是张艾嘉。
张艾嘉当这个负责人,是希望培养台弯本土的导演。
去年她领导的台弯新艺城,推出了四部电影。
林青介:《台上台下》。
虞戡平:《搭错车》。
柯一正:《带剑的小孩》。
以及,杨德昌导演的《海滩的一天》。
嗯,以后大名鼎鼎的杨德昌,第一部电影是在新艺城拍的。
第三任就是吴宇森。
顾念拿著信找上吴宇森的时候,他正抱著酒瓶子“吨吨吨”。
吴宇森心里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