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他是师父。
新艺城呢,他是老板之一。
你要把他,分成不同的部分。
就像你,我把你当兄弟。
而麦嘉看来你是狗。
麦当雄眼里呢,你是得势就猖狂,叫囂不弱於人的小丑。
看林珊珊节目的人,则叫你桃哥—.“
《开心鬼》在林珊珊那个电台节目宣传,麦当雄打电话过来,批判这部电影搞少女软色情。
顾念用高志森的名义,讲了一段话。
说他坐校车,看落日照在女同学的身上隨著道路的顛簸,时而纯洁无瑕—-那一点尚未晕开的粉红,像一朵遗落雪地的桃。
於是,直到现在,还时不时有人叫高志森“桃哥”。
这个外號,咸湿味道很重。
不过,顾念没有冤枉他。
原来时空,李丽珍拍的《蜜桃成熟时》,就是这货导演。
“好了,够了!认识你真是上辈子造孽!”
“错了,造孽这辈子不会做人,所以你上辈子一定是个好人。”
“行行行,算我上辈子欠你的!別跑题了行吗?”
顾念点了根烟,说,“我哪里跑题了,这不是在和你解释,为什么在这个事件里,可以把老黄当做敌人来看待吗?”
高志森愣了下,还是不懂。
虽然他理解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身份,但无论怎么看老黄各个身份。
他都找不到把他当敌人的点。
而且,刚才在老黄家的谈话里,他对顾念提出的从集体里分出来,並没有直接反对。
顾念起身拿了一把勺子,“你为什么想要走?
我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给他们打工?
因为,知道付出和收穫,並不成正比,
因为,被压迫了。
因为,在新艺城这个结构里面,处在不利地位。
既然是结构的错,那就不是你单纯的出走能解决。
假设,你现在就走,去嘉未拿五十万。
问题解决了吗?”
顾念没有等高志森去想,直接给了答案。
“没有。
出走这件事,本身就是逃避不利地位,並不会因为导演费从十二万,涨到五十万发生变化。
你不过是从新艺城的结构,在双方的斗爭中,被分化到了嘉禾的结构里。”
高志森愣愣的眨眼。
顾念说,“我说的直白一点,你从麦嘉的狗,变成了邹文怀的狗。
唯一的区別是,伙食变的更好了。”
高志森在这货狗来狗去中,渐渐麻木。
顾念继续说,“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出现的?
在老黄新艺城老板身份里。
他为什么会因为我提出独立而动摇。
因为他们內部本身,就有无法克服的矛盾。
所以,所有的斗爭都要围绕,他们自身的矛盾而展开。
先把老黄这个身份当做敌人,慢慢的,一点点把力道从最薄弱的地方打进去,静静等裂缝蔓延。”
顾念起身扭了下脖子,说,“你过来让我打一拳。”
高志森叫道,“我本来就迷迷糊糊,你別再跑题了!
老黄说他要把公司,变回原来的样子,麦嘉不用多少力气,就能给他收拾了,不信你就等著看吧。”
顾念活动了一下筋骨,说,“老大哥的压迫,是一种压力。
压力也是一种力。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所以现在我们是在干嘛?
是在模仿他给我们的压力,给予对等的回击。”
顾念腿部下蹲,摆出二字钳羊马,前手伸直,掌心朝前,指尖指向门口,后手放在胸口,手肘贴著肋部。
这是咏春的问架,適合巷战,狭窄空间。
他现在开的每一部戏,都给导演爭取了分红,已经打的麦嘉有些肉疼了。
高志森似懂非懂,“如果你和老黄真的能独立出来,每部戏给我百分之十的导演分红,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心里想,吃到分红就不是狗了吧。
第二天。
麦嘉把顾念带到美孚新村,让顾念坐在原来黄百鸣的位置,给他递了一根雪茄,说:
“奋斗房做《搭错车》,源於石天说想拍一部悲剧。
我的性格很能容人。
认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长处,
我会具体分析各人的长处是什么。
石天比较悲观,他说做悲剧,我感觉可以。
港岛电影很擅长跟风,就像现在各大片场,蹦跳的殭尸。
为什么呢?因为有新鲜感。
那个时候大家都拍喜剧,我说来一部悲剧,观眾会有新鲜感。
然后就一起想。”
麦嘉为了把黄百鸣的形象从顾念心里打下来,说的很细。
“最开始,这部戏和外国的《春风秋雨》差不多。
这部电影讲的两对母女的悲剧。
一对白人,一对黑人。
白人母女同时爱上一个男人,最后这个人得癌症死了,狗都死了。
黑人女儿是混血,皮肤挺白,於是偽装成白人去夜总会跳舞,和白人谈恋爱。
母亲找上门,她当眾否认。
最后事业成功,发现母亲已经去世,她给母亲举办了豪华葬礼,在坟墓前崩溃大哭。
大概是这个剧情,很狗血,很煽情,但也很成功。
这些桥段,基本上都移植过来了,放在一个人身上,衝击力就很大了。”
麦嘉再次强调,“提出创意的是石天,创作方面我们每一个人都参与了,都在一线。
为什么拍的那么好看,主要是虞平全身心投入进去了,人物关係和音乐都是他改的。
所有的成功,都是集体的智慧,不是来自某一个人。”
顾念笑道,“麦老大,我很想体验这种集体创作,但是,始终没有找到机会。”
麦嘉表情变了变,说,“新艺城的根、本,是我搞出来的。
你跟我最开始做公司很像,赚钱兄弟们一起分。
做电影应该这样理想化。
但做公司不能。
你还年轻。
我可以给你时间,等你这几部戏拍完。
等你这份理想,慢慢退掉,咱们再坐下来谈。”
他拍了拍顾念的肩膀,“记住我昨天说的话,每个人都是可以被取代的。”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
顾念可以取代黄百鸣。
同时顾念也可以被別人取代。
顾念笑了笑,说,“我记住了。
麦嘉开著车,把顾念送回公司,又在他办公室坐著抽了根烟。
搞的两人关係很亲密一样。
等他离开,余允抗拿著剧本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