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童年创伤
【精神分析】学派,是现代心理咨询和心理治疗的第一个系统化、有理论支撑的流派。
这个流派的很多理论知识和技术都,都已经被拆解、搭建成了心理咨询中那些耳熟能详的框架,甚至是类似“常识”的东西。
这就造成了一种割裂感。
当学习者们讨论【精神分析】学派的技法的时候,要么就是类似【移情分析】、【防御机制深入】、【过去经历重构】这种看上去很基础的、甚至不太需要去系统学习的东西,只要学过咨询,大多都会一些;
要么,就是类似【催眠】、【释梦】、【潜意识对话】这种深奥到有些玄乎的高级技术了。
在刚刚的咨询过程中,南祝仁人让来访者放松身体,自由去想象第一个想到的和父母有关的事件,运用的就是【精神分析】中的【自由联想法】技法。
一种看上去感觉非常基础的【精神分析】学派的技法,
【自由联想法】是【精神分析】学派核心且最具标志性的技术。这个技法要求来访者尽可能放松意识的控制,不加选择、不加评判、不加修饰地说出脑海中浮现出来的一切想法、感受、意象、身体感觉、记忆或词语片段。
无论这些内容看起来多么无关紧要、荒谬、令人尴尬、痛苦或不合逻辑。
简单说,就是让来访者“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听上去很简单,但是它深层次的作用,是通过倾听来访者的自由联想,寻找来访者言语中的固定模式、重复的主题、矛盾、情感变化、停顿、口误等,来理解潜意识的结构和动力。
操作起来,对咨询师也有一定的要求:首先就是要让来访者全身放松,绕过来访者的防御机制,同时对来访者包括语速、语音、语调、情感流露等等表达出来的信息,做出全面的关注。
这既是咨询中的基础,也是一种高端的技法运用。
眼下,来访者第一个自由联想到的就是自己近期的梦境。
他叙述中呈现出来的关键点很多,包括父亲、菜刀、锅、红色背景等等。
包括来访者在这个讲述过程中展现出来的强烈的不安,也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重点。
南祝仁目光悠长地扫视着来访者身上的每一个细节。
……
就看到来访者狠狠皱了皱眉头,继续叙述道:“在这个梦里,我是一直在跑的,我父亲一直追我。”
他依旧保持着“父亲”的称呼,用这个带着疏离感的词语来降低自己的情感卷入。
这可以看做是来访者的【防御】机制在启动。
而这种【防御】机制在他之前的表述中一直都有。
“我记得我一开始跑得很快,我父亲追不上我,但是后来……”来访者的眼睛皱起来,“他直接把刀扔了出来,那把刀往我的背上飞过来。”
“在那把刀即将砍到我背上的时候,场景又一下子模糊起来,一切都消失了。”
“再然后,就是循环一样,我又出现在起点,我跑,他追;他扔出刀,在砍中我的后背之前一切消失……”
虽然来访者是在叙说自己的梦境,但是或许是因为隔的时间有点远,梦境的细节都被典型化和粗略化了。
同时,来访者给出来的梦境元素也相当直白,几乎没什么特别抽象的特殊意象。
因此暂时用不到【释梦】技术。
这个关于梦的回忆,更像是通过【自由联想】技术来让来访者进入状态,给之后的叙述做一个铺垫。
说完梦之后,不等南祝仁说话,来访者自顾自地睁开眼睛,和南祝仁对视起来。
他用下半张脸拉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呃……南老师,这个梦吧,我觉得可能和我以前的……就是小时候的一些经历,有点关系……”
听到来访者的语言开始有不规则的断续,变得迟疑,南祝仁点了点头,用问题引导道:“也是和你爸妈有关的经历吗?方便和我说一说吗?”
来访者本身就有倾诉欲,只不过因为话题的类型和情绪启动了一点【防御】。
在南祝仁这句带着【支持】的引导下,来访者很快点头。
——点了好几次头。
好像是在用这个动作反复肯定自己的某个部分,自己对自己鼓励一样。
就看到来访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整个后背和头颈都靠进沙发里面。
“有……两件事情。”
来访者道:“第一件事情,是我很小的时候。应该是在小学,但是具体几年级我忘了,我想着应该是二年级或者三年级吧,也可能是之前。反正那个时候是我已经记事了、但年龄又不是很大的时候。”
来访者的语气惆怅起来:“当时应该是过什么节,反正家里都是一些亲戚,大家围一起吃饭。”
“我那里的农村是有这种传统的,就是逢年过节,或者老人生日的时候,就把大家聚在一起。说得好听一点,叫‘摆酒’。”
“那次是我家摆酒,然后去我家大伯的家里借了一个红色的大圆桌,叫了关系比较近的十来个亲戚过来,吃饭。”
来访者抿了抿嘴唇:“本来应该是一个其乐融融的晚上。”
说到这里的时候,来访者又长长叹了一口气,随后更用力地抿唇,同时提拉脸颊,做出一个非常用力的僵硬的笑。
似乎是身体本能地想用肢体上的表情,来冲淡内心的情绪。
“但是那天,我应该是调皮了。可能是提出了什么不懂事的要求,或者是单纯地打闹被训斥了……具体的原因我记不清了。”
来访者的眼神悠长起来,似乎竭力想要看清什么不在眼前的东西:“反正,我是被家里人教训了,然后我就哭了,而且是一直哭,一直哭,止不住地哭。”
“我父亲是很讨厌我哭的,我哭他就会心烦。所以往常我哭的时候,他就会骂我,吓唬我再哭就打我。我很怕疼,一般这个时候,我就会捂住自己的嘴,然后一点一点就真的不哭了。”
“但是那天,嗯,那天,我哭得太厉害了。不管我父亲怎么骂我,我都止不住哭,家里亲戚又多,他不好打我,掐我两下、扇我两下,我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也更惹他心烦。”
来访者的眼神定在没有和南祝仁对视的前方,似乎看到什么了:“我就记得大家都围在圆桌周围,亲戚在对我开玩笑,应该是想要逗我开心。但是我还是一直哭,所以我父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先是又骂了我几句,然后突然对我说‘哭什么哭,今天是好日子,你哭给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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