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石临郑重地接过牌匾,像是捧著一件绝世珍宝,转身带著两个兵,小心翼翼地走向了荣誉室。
喧囂过后,齐卫远弯腰,重新提起了自己那个还没焐热的背囊。
“哎?连……不是,上校,你还去啊?”
陈驍愣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他身上。
齐卫远掂了掂背囊,表情恢復了平日的平静。
“军衔是军衔,传统是传统。”
“三號界碑,不能没人。”
他说完,不再理会眾人,背上背囊,扛起钢枪。
迈开大步,独自一人,走向了哨所外那片苍茫的风雪。
他的背影,被拉得很长,很快就和白色的天地,融为了一体。
陈驍吸了吸鼻子,抹了把脸。
“都愣著干嘛!”
他回头吼了一嗓子。
“冰雕雪人大赛,还搞不搞了!”
“今天谁也別跟我抢!咱们的主题,就雕咱们连长!雕一个『珠峰英雄』出来!”
“对!雕连长!”
“必须是上校军衔的!”
“快快快!工具拿来!今天必须给他整个活儿!”
沉寂的军大院,再次被冲天的热情和喧闹所点燃。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熟悉的开场音乐,响彻在神州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电视画面里,金碧辉煌的舞台上。
撒北和寧佳等几位主持人,穿著崭新的礼服,笑容满面地走了出来。
“亲爱的观眾朋友们!”
“电视机前的观眾朋友们!”
“海外的侨胞们,大家——”
“过!年!好!”
……
梅托格哨所,战士们的临时活动室里,暖气开得足足的。
一张长条桌上,摆满了瓜子、生、橘子和果。
战士们围坐在一起,人手一杯热茶,正津津有味地看著这场一年一度的盛会。
这已经成了哨所的传统。
除夕夜,不站岗的兄弟们聚在一起。
搞个茶话会,看看春晚,聊聊天,能有效地缓解那股子钻心窝的思乡之情。
“哎,老朱,看见没,撒老师又来了。”
陈驍磕著瓜子,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朱满福。
“今年你可得撑住了啊,別跟去年一样,开场不到十分钟就睡著了。”
“呼嚕打得比外面风雪还大。”
“滚蛋!”
朱满福老脸一红,瞪了他一眼。
“去年那是特殊情况!连续巡逻三天三夜,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哈哈哈哈!”
周围的战士们都鬨笑起来。
去年的事儿,大家都还记得。
欢声笑语中,大家的心情都放鬆了不少。
家,很远。
但此刻,战友在身边,也像是一个家。
……
同一片夜空下。
三號界碑。
这里是梅托格哨所海拔最高,环境最恶劣的执勤点。
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滴水成冰。
呼啸的白毛风,卷著刀子般的冰晶,刮在人脸上,生疼。
齐卫远穿著最厚重的防寒服,怀里抱著那把熟悉的95式步枪。
如同一尊雕塑,纹丝不动地矗立在界碑旁。
他的眉毛、睫毛,甚至帽檐上,都掛满了白霜。
每一次呼吸,喷出的热气都会在瞬间凝结成冰碴。
这里没有电视,没有热茶,没有战友的欢声笑语。
只有他和矗立的界碑,以及无边无际的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