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大过年的不在家看春晚,非拉著我往钟爷爷家跑,嘛事儿啊神神秘秘的?”
二喜把手机揣回兜里,凑到他爹耳边,压低了声音。
“爸,你还记不记得,钟爷爷家那块盖麵缸的木头板子?”
“记著呢,不就一块破木头板子吗?咋了?”
二喜他爹一脸莫名其妙。
二喜的声音里透著兴奋。
“那不是破木头板子!刚才春晚那个边防哨所的直播,你看了没?”
“看了几眼,咋?”
“那个带队的军官叫齐卫远,他有个个牌匾,叫什么……『珠峰英雄』!”
二喜越说越激动,比划著名。
“跟钟爷爷家那块,基本上一模一样!”
二喜他爹愣了一下。
“臭小子,你魔怔了吧?”
“人家英雄的牌匾,能跟咱钟大爷家那木板子一样?”
“那能是假的吗?”
二喜不服气地揉著大腿。
“我看著就像真的!万一呢?万一钟爷爷就是那个英雄呢?”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在二喜心里疯狂地生根发芽。
刚才在直播里,看到“珠峰英雄”那块牌匾时。
他脑子里“嗡”地一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钟爷爷家那块木板。
钟爷爷全名叫钟永红,是村里的五保户,也是看著二喜和他爹两代人长大的老前辈。
老爷子一辈子没娶媳,无儿无女,就自己一个人过。
三轮车在村子最里头一栋老旧的砖瓦房前停下。
房子门口贴著崭新的春联,红纸黑字,透著过年的喜气。
二喜跳下车,熟门熟路地跑到门口,伸手到门框上贴著的春联后面摸索。
他很快就摸到了一把冰凉的钥匙。
这是老爷子的习惯。
他从不锁门,钥匙就夹在春联里,谁家有事儿,自己拿了开门就行。
用老爷子的话说,家里穷得叮噹响,耗子进来都得含著眼泪走,不怕偷。
村里人都知道老爷子这习惯,也从没人动过坏心思。
二喜他爹提著一个布兜子跟了上来,里面是准备好的年夜饭,有酒有肉。
“钟爷爷!在家没?”
二喜一边开门,一边扯著嗓子喊。
屋里没人应。
“老爷子!”
二喜他爹也跟著喊了一声。
还是没动静。
父子俩对视一眼,都有些奇怪。
“这大过年的,老爷子能上哪儿去?”
二喜推开门,屋里亮著一盏昏黄的灯。
正对门口的墙上,掛著一张黑白的老旧照片,照片里的人穿著军装,英姿勃发。
那是钟爷爷年轻的时候。
屋子里的陈设极其简单,一张木板床,一张掉了漆的八仙桌,几把长条板凳。
电视机还开著,屏幕上正播放著春晚的歌舞节目,声音开得不大。
一个瘦削的身影,穿著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旧袄,正靠在窗户底下的长椅上。
他头歪向一边,似乎是睡著了。
“爸,钟爷爷睡著了。”
二喜放轻了脚步。
二喜他爹嘆了口气,走上前,轻轻拍了拍老爷子的肩膀。
“钟大爷,醒醒,別在这儿睡,著凉。”
老爷子身体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嗯?是……是你们爷俩啊。”
老爷子的声音有些沙哑。
“快,快坐。”
他挣扎著想要站起来。
“哎,您坐著,坐著別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