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传来了郑庭岳沉重的呼吸声。
吴剑平知道,他戳到郑庭岳的软肋了。
“大块头”是“利刃”的心肝宝贝,全军区都没几辆,每一辆都金贵得很。
但戍边部队的辛苦,更是全军皆知。
“吴剑平,你这是敲诈。”
郑庭岳的声音里,情绪复杂。
“哈哈哈,算不上敲诈。”
吴剑平大笑起来。
“这叫资源优化配置。”
“你要是对你的兵有信心,对你们『利刃』的训练体系有信心,你就不会觉得秦邦会输。”
“你要是对我没信心,那正好用一辆车,来检验一下我们川西的成色。”
“怎么算,你都不亏啊,郑大將军。”
又是长久的沉默,久到吴剑平以为信號断了。
“好。”
郑庭岳只说了一个字。
“我跟你赌。”
“一辆『大块头』,换我一个兵王的前途,我赌了。”
“但是吴剑平,你给我记住了。”
“如果我的兵出了任何问题,这事儿没完。”
“放心。”
吴剑平的语气无比坚定。
“我们川西的兵,也是兵。”
“掛了。”
“新年好啊,老郑。”
吴剑平心情愉快地掛断了电话。
他重新走到窗边,心里那块悬著的石头彻底落了地。
他不再担心川西军区会丟脸。
因为他已经把整个川西军区的脸面,都押在了齐卫远身上。
这小子,可千万別让他失望啊。
……
与千里之外军营的紧张对峙不同,钟桥村的夜,安静得只剩下雪落的声音。
二喜的父亲,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庄稼汉,此刻双手正微微颤抖著。
他的指尖,轻轻抚摸著那块被他从麵缸顶上捧下来的牌匾。
牌匾是实木的,很沉。
正面那几个鎏金大字,在昏黄的灯光下,依旧灼灼生辉——战斗英雄。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刻著部队的番號与年份。
立国之战。
是真的。
二喜视频里那个珠峰英雄的牌匾,和这个一模一样。
“叔……钟叔……”
二喜的父亲声音发乾,他扭头看向躺椅上的老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个孤苦伶仃,靠著村里接济过活的老人。
和“战斗英雄”这四个字联繫在一起。
那可是只在电视里才存在的称呼啊。
钟永红靠在长椅上,呼吸微弱。
他浑浊的眼睛看著二喜的父亲,又看了看旁边一脸震惊的二喜。
老人费力地扯出一个笑容,那笑容里带著释然。
“別……別去医院……”
他的声音像是在漏风。
“没用了……浪费国家的钱……”
“叔!你说啥胡话呢!”
二喜父亲急了,眼眶瞬间就红了。
“你可是英雄!你得好好活著!”
他伸手就要去扶老人。
“別动……”
钟永红轻轻摇了摇头。
他把目光转向二喜。
“娃……去……去地窖……”
“把那个……铁盒子……拿出来……”
“交给……交给组织……”
话还没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猛地攫住了他。
老人瘦弱的身体剧烈地弓起,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