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氅、玉珏、博山炉……
一件件物什被婉儿从包袱中取了出来,逐件放於书房的桌案上,没去动散落於桌面的算筹。除了鹤氅之外,其他物件大多小巧,摆满桌案后也算琳琅满目。
王昱瞥了祖阳一眼,好奇地问道:“贤弟,这是何意?”
祖阳早有腹稿,笑道:“贤兄,小弟今日与我家仲父打了个赌……”隨后,祖阳將与祖逖的约定、洛水北畔田地的需求,以及自己想要换些钱帛的事情一一道明。
王昱闻言哈哈一笑,摇头摆手道:“你家倒是有趣,你吃喝不愁非要做事,祖公朝中名士竟也愿与你这小辈赌斗。
“唉,钱帛小事耳,贤弟何必如此?若是有需,我借你十几匹绢帛何妨。再说这些玩意……呵,我也不缺。”
王昱出口前咀嚼了一下,將“看不上”三个字咽了回去。他相交朋友大多不在乎其人富贵与否,反正都没有他家富贵,没必要隨口伤人。
一旁,婉儿闻言后心头登时一紧。
她在摆放东西时便有留意,这屋中事物俱是珍奇。
笔架上搁置的乃是狼毫簪笔,翡翠镇纸旁搁的乃是青瓷砚台,就连墙上悬的掛盘都是墨玉雕成的。
相较之下,祖阳带来的物什虽然也算珍玩,可品质上大多弱了一档。
婉儿忍不住忧虑起来,只觉得自家公子想的差了。自家何等家底,岂能与王氏这等高门去兜售用过的物件?
祖阳却不慌不忙,依旧平静道:“君子相交贵乎於诚,这交换一事不是看贤兄缺什么,而是看小弟有什么。些许物什入不得贤兄法眼,可到底是小弟昔日心头所好。
“弟倾尽所有,便是篤信贤兄的仁义!
“再说,贤兄父子之磊落仗义洛阳內外又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还乞贤兄之高风可拂小弟之蝇营,不令我愧然难当便好。”
王昱听了这番话咳了咳,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誒,贤弟过誉了,当真过誉。为兄不过也是小辈而已,岂也有薄名在外?”
祖阳立刻扭头看向婉儿:“贤兄妄自菲薄了,婉儿先前便与我说想来见见贤兄,就是久仰了贤兄大名,今日既见偶像,你且来说说。”
啊?我?偶像?说什么?
正充当人形摆件的婉儿一愣,脑门上接连蹦出一串问號,直到见自家公子对自己眨了眨眼,她豁然福至灵心,开了口。
“没错,婉儿早就听说了王公子『落落穆穆、瀟洒倜儻』,祖家庄上连黄口小儿都是清楚的!”
炎炎夏日,王昱只觉得如饮甘泉,通体舒畅起来。
这“落落穆穆”是生造词,是王衍专为吹捧弟弟王澄传出去的。王昱作为王澄之子也一贯以自家父亲为榜样,否则岂能去洛河裸奔?
他如此作为是为何事,不就是图个名声?
顿时,王昱有些飘飘然。来自异性的吹捧最为致命,即便这异性不过只是个小小婢女。
身份低怎么了?岂不是更显得至纯至诚?
隨后,王昱看向祖阳的眼神也多了些好奇。平日里这祖阳颇有些呆子气,谈玄时也多爱扯上大道至理,与自己等人相交多是隨附相和,並无多少主见。
今日,怎地言谈这般让人受用?令自己好生欢喜。
心情大好的王昱也不在乎钱买些无用品,反正他家里很多物什都是如此。
拍手叫来漂亮婢女,他温言吩咐道:“这些物什且都好好收起,取五匹绢帛来给祖公子。”
五匹!
旁边,婉儿眼中登时有精光亮起,嘴角都不自觉勾了起来,露出了小巧的虎牙。
这些物什除了件鹤氅,大多不是什么贵重之物。那鹤氅也是公子先前穿过的,按理讲卖不上好价。原本她以为这堆东西顶多骗个三匹绢,却不想快翻了一倍!
看到小女婢的酒窝和虎牙,王昱忽然眼前一亮,心底不禁盪了一下。
婉儿模样娇俏,可到底瘦弱算不得漂亮,何况漂亮女人他王昱也不缺,只是忽然觉得有女子发自內心崇拜自己,似乎更有情趣。
他手肘拐了拐,笑著小声对祖阳道:“贤弟,你这女婢倒颇有些灵性,让与为兄若何?我家中女婢你有青眼的,大可换去,多换两个亦是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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