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曦露,薄雾冥冥,祖家坞的大门伴著鸡鸣声缓缓拉开。
石三赶著牛车出了坞堡,牛车上还载了三石黍和两口鬲,车旁则绑著铁镰刀、鈹各三十支。
老牛晃著脑袋一路向南,时不时掠一口道旁的嫩草,將稍有些湿润的车辙再度压得紧实。
二十个祖家门客各带著笔墨竹片和一日乾粮缀在后面,鱼贯著走出了祖家坞,互相见面不由得都寒暄起来。
这二十人都是门客中难得可识文断字之人,平日里在祖家坞多做些帐目、仓廩等文书事宜,互相间也都识得,却不想今日竟是被一併派了出来。
熟人相见难免互相打听,串了消息才发现,眾人竟都是被派给六房公子祖阳去打下手的。原本还算好奇高涨的情绪登时都落了回去,眾人一个个都开始小声抱怨起来。
这年头识字的人不多,他们几个在祖家坞本也有不少事情要忙,还多少都管了些人事,有了些许地位。可此次被派给六房,却一下子都成了力夫般的角色,还要听祖阳这等毛头小子指派。
收穫註定是没了的,还得忍受著不通庶务的小年轻瞎折腾,当真是天降的苦差事啊。
一片唉声嘆气之中,有与石三相熟的门客追了上去,跟石三打听情报。
石三回忆了下昨日种种,虽不確定但也猜测出祖阳是想招募流民耕田,將事情对门客说了,引得门客又是一番吵嚷。
信息很快传递开来,让眾人本就不高的情绪再度低落。原本眾人还只是担心捞不到好处平白吃苦,现在却是开始关心起自身安危来。
流民,那是能隨便招募的么?那是一眨眼就能化身盗匪的祸害啊!
石三也没料到自己一句话惹来这么大反应,挠挠头道:“阳公子办事还是妥帖的,前日他去看了田亩和水渠,昨日还去与流民对谈了许久,且已聘了护卫……”
可这声音早已被淹没在了汹涌的嘈杂之下。若非祖逖治家严格,可能很多人已掉头走了。
纷纷攘攘,二十一人加上一头牛抵达了六房的小院之外,看到院子里一男一女正绕著院墙反覆奔跑,怪模怪样。待看清那男子乃是祖阳后,眾人愈发觉得这年轻人不著调。
“呦,诸位夫子来得早啊,有劳诸位襄助。”
祖阳见了门外人群,缓缓停了脚步衝著眾人端正行了个礼。
到底是祖家子弟,门客们心中虽有不满可面上不好怠慢,敷衍著赔笑还了礼去。
眾人一一入了院子,待祖阳示下后自寻了石墩木架等物靠坐,等待著祖阳的吩咐。
祖阳没急著说话,让婉儿將前日买的一大袋枣子搬了出来,道:“我朝食吃得早,诸位请吃些枣子暂待片刻,多有怠慢还请见谅。”
说完,祖阳再度对眾人行了个礼,亲自把枣子捧给每人手里一捧,这才回到屋里用餐。
看著手里的枣,眾人忍不住都对视一番,一时没再多说什么。
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祖阳到底是主家,待他们这般有礼已是难能可贵,情绪上因此都舒缓了不少。
用饭后,灶房的火却並未熄。祖阳与婉儿都换了衣著,由婉儿捧著钱袋重新与眾人见礼。
祖阳笑道:“诸位都是仲父的股肱,今次劳烦襄助阳不胜感谢,知大家朝食吃得晚,一会儿便在院里喝过粥再说。”眾人闻言略有惊喜,省下一顿乾粮还能喝上热乎乎的粥,自然是极好的。
正自欣喜间,却又见祖阳从婉儿的袋子里掏出两枚四文铜钱交到了石三手里,隨后逐个向门客们派发。祖阳道:“些许薄礼,聊表心意,权当与诸位见面的彩头。”
这般一来,眾门客对祖阳的观感不禁大好,虽说两枚四文小钱也买不得许多东西,可到底也是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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