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被农户驯化过的牛才是耕牛,和只是成了年却未经训练的牛是两个物种,价格天差地別。
验货的同时,祖阳似漫不经心般道:“不,子庄兄,得纠正你一点。我只能保证给寧州派去援军,却无法保证寧州之围一定可解。战事一起,谁能预先料定成败?”
听了这番话,一旁的李釗非但没有泄气,反倒似终於相信祖阳確有办法,他躬身长揖,大礼拜问。
“贤弟,到底有何妙计,且快快教我!若真能求得援军,你便是我再生父母,釗必有重报!”
这一礼,来的过於郑重。
近处,牛棚商贩看的目瞪口呆,稍远处的行人、顾客们也都纷纷侧目。
“小娘子,你快看!”有女子好奇的声音传了过来,钻进了祖阳的耳朵。
祖阳没急著去回应李釗,反倒侧头瞥了一眼。见是对门马厩处正自相马的一对主僕,婢女正扯著小姐的胳膊对他们这指指点点。
主家姑娘年芳豆蔻,著利落的红色裴褶服,一张鹅蛋脸,略带著些婴儿肥。闻言向祖阳这边瞥了瞥,似是见了李釗大礼求教有趣,她掩嘴笑了笑。
祖阳回过头,將李釗搀起,拍了拍他的胳膊:“贤兄言重了,切勿多礼,也勿要急躁。且先等小弟解决了耕牛的事情,再细细道来。”
他侧头又瞥了武鸣一眼,道:“况且,这事与子庄兄也有干係,或可助他打入洛阳士族的圈子。”
“这如何等得及!?”一听这话,没等李釗抗议,武鸣已在旁边跳起脚来。他对祖阳嚷嚷:“贤弟贤弟,事关重大,可勿要卖关子!你真有办法?到底是何计策!?”
祖阳仍没理会,依旧吊著两人的胃口。
谈判便是如此,上赶著去卖的东西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价钱。一问就说的计策也谈不上什么好计策。
非得是三顾茅庐、遍歷艰辛,求问计策的人才会把它当回事。
祖阳底蕴太浅,没资格搞什么飢饿营销。但祖家这面虎皮却还管用,適当的吊吊胃口是必须的动作。
与商贩问明了耕牛价钱,祖阳有些蹙眉。
而今洛阳暂时安稳,可米粮、耕牛的价格都在高位。
六岁口的耕牛而今行价基本在一千七百钱一头,比往年的价格贵了二百多钱。但商贩表示,有武鸣做中人,他们可以给祖阳便宜一百钱,可还是太贵。
祖阳是想儘量多弄些耕牛,武鸣借他耕牛使用不可能太久,再说武家地块同样需要开垦,十头牛不够用的。
可是,比牛更贵的是那三百石种子,而今洛阳一斛米已到了八十钱。
虽说豆子便宜,且种子可以从武家买,武鸣能把价格让到六十钱的成本价,可三百石便要耗去他九匹绢。
再加上之前僱佣护卫、购买农具、搭建窝棚的材料、给流民粮食等消耗,他可动用的现钱其实並不多。
祖阳露出沉吟状,似是看出了他的囊中羞涩,武鸣赶忙道:“贤弟,耕牛的事情好办。大不了我家地块再等等,先给贤弟来用,且快说计策吧,急死我了!”
祖阳等的便是这句话,他摆摆手道:“誒,怎可如此?我又並非是为了占贤兄的便宜。”
说著话,祖阳忽然转向了商贩。
“这样,店家,你这一棚中四头耕牛,我租下来。用到八月初,予你一匹绢,你看如何?”
武鸣根本没有耐性,闻言立刻对商贩道:“便这般定了,我来作保,多好的买卖!”
啊?租?
商贩看看祖阳,又扭头看看武鸣,总觉得这两人刚刚表演了一通,其实是为了占自己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