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武鸣突然一拍大腿:“大王不如乾脆称病!”
司马珩眼前一亮,连忙追问道:“以称病为由拒绝皇兄,如何?祖生觉得呢?”
祖阳没急著回答,而是沉默思索。作为“高人”人设,他给出的建议不能过於平庸,反倒该出人意料才是。况且,这件事对他而言有何可利用的地方,也得仔细想想。
他並不愿司马珩现在就去北方,否则顶头上司离得太近,他后面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可將来呢?
与四叔弈棋时的记忆闪过脑海,不由得让祖阳默默咀嚼。提早布下的一子閒棋,没准未来就会另有大用。
片刻后露出笑容,祖阳反问著对司马珩道:“大王何必要拒绝呢?非但不要拒绝,相反更要摆出一副为陛下分忧的架势来,力主北行。”
“啊?这……”司马珩目瞪口呆。
道理其实很简单,很多事並不是去爭取就能解决的。
皇帝想让人替他去河北掌军,掌控军权,可太傅司马越会同意么?那些还在河北的实权派会同意么?
鄴城是先朝的政治符號,至於整个冀州、河北更是一片膏腴,哪怕现在遭了兵灾,生產不继,可这等要地司马越会拱手相让?再说,河北距离洛阳太近了。
皇帝想要把它抓在手里,未免太过想当然。
或者,皇帝也只是要做一轮新的试探?
不论如何,这个位子都轮不到司马珩,他根本不够资格。
既然註定不可能让司马珩出镇河北……
“大王不如早早表个姿態,如此陛下必定暗暗嘉许,未来自可另谋高位。”祖阳低声怂恿著,心底的另一番话却被他压了下去。
未来还有另一种可能——当將来局势糜烂不堪,皇帝焦头烂额之际,他也可能会寄希望於这个毛遂自荐的亲信。
当祖阳告辞准备离开常山王府时,司马珩还有些举棋不定,不过剩下的事祖阳便不打算再掺和了,由著他自己去苦恼。
閒棋本就是隨手布下,成与不成对当下的祖阳都没太大影响,现在他关注的是自己的北行计划。
如果十月底是离开的好时机,祖阳现在所剩时间就已愈发紧张,还有很多事必须要做掉。
临走前,祖阳与司马珩、武鸣分別告请,请他们之后派家中管事及一应人手配合祖阳来做件事情——他要安排一场考试。
两人並无不可,隨口应了。如是,祖阳已在洛阳凑了四户人家,足够配合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司马珩似要独自斟酌沉思,武鸣也不好再继续叨扰,见祖阳要走他乾脆也告辞与祖阳一道离开。
“贤弟啊,这些时日里你还在忙著田亩之事?你马上及冠,还需积累名声。
“要多多参与谈玄才是正经事……”
这种论调祖阳以前也听过,曾经有人劝他“多上网、少看书,保持独立思考。”
出府的路上,武鸣隨口与祖阳说著人生道理,后者安静倾听,时不时点头附和,两个人都很满意这种相处模式。
走出府门准备辞別时,祖阳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武鸣这么喜好猎奇,或许会认识些技术人才?
他试探著问:“对了子庄兄,这洛阳城里可有什么可靠的匠人?”
武鸣刚刚上马,闻言问道:“你莫不是想要聘之北上?”
见祖阳点了头,武鸣摆手大笑道:“贤弟,这世人皆是趋利避害,有几人似你一般偏向险绝之处?信我,你聘不到什么人的。
“洛阳天下都,在这里做匠人大把大把的钱帛可赚,谁与你去北境冒险?”
祖阳咧咧嘴,倒也认可武鸣的道理。
不过刚要离开,武鸣忽然想到什么,拍拍额头对他道:“贤弟,你既认得荀公,不妨去请荀公帮忙。
“禁军装备军械是由少府中、左、右尚方出品,这三衙之內都豢养了不少军匠,荀公而今主掌禁卫,与少府关係颇近,他或可帮你寻到合適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