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儿的脸已经红了,他放下双手別过头去,小声嘟囔道:“我又没说不想学……”
队伍里,赵峰听了这番话若有所思,其他眾人也多有所感,开始默默回忆起了昨晚学的字音、字形。
祖阳將婉儿带到祖家坞旁放下,与石三告罪一声,只说今日自会补上练习,请石三替他演练下今日要学的招式。
看过石三演练,祖阳默记一番,隨后告辞行向洛阳。
既然推拒了荀崧的徵辟,他再想求见这位大佬便不似早先那般容易。想要拜访的拜帖已下给荀府许多时日,直到昨日前去询问他方才得了反馈,时间已过了十余天。
好在,他还是约到了今日巳时过府。
没什么可抱怨的,谁让自己现在的事业才刚起步,而要见的却是侍中外加中护军的上位者呢?
人家愿意给他时间便算是给足了面子,且这面子里有多少是看在范阳祖氏头上,谁又能分得清楚?
抵达荀府后,在偏厅等了许久,祖阳忍著茶汤的异味灌了个水饱。最后,管事却跑来告歉,说荀崧被皇帝急召入宫,今日著实又没了时间。
但好在,荀崧也算讲究,临走前给祖阳留了一道手书,是写给少府监的。书信中寥寥几笔却是写了落款,请府监允祖阳去徵调两名匠人,隨他北行常山。
有了这封介绍信,倒也足够。祖阳拜谢了管事,准备去少府处寻觅一下人才。
未来他需要革新农具,到北国又註定要牵扯军事,兵器、鎧甲的修补、锻造处处都需要工匠。
洛阳作为天下都城,这里的工匠技艺水平也显然是国中领先,若不客气的说放眼世界这里的手工人才都是出类拔萃,所以祖阳才要著力在北行前搜罗。
只是,这事確实不太好办。
武鸣之前的分析確实有理,这几日祖阳也尝试著去四市聘请,给不少看上眼的工匠出了高溢价的钱奉,可一听要北上常山,大多数人都选择摇头拒绝。
钱帛確实可动人心,但前提是要有命在。北地现在灾荒、兵乱不断,有几人愿去那边冒险却不在洛阳好好享受繁华?
多日下来,祖阳一无所得,还是得把希望寄托在荀崧这里。毕竟,军中匠户不同於市井工匠,他们多是士家制度下的受害者。
所谓的“士家制度”也称“兵户制度”乃是曹老板的发明,让士兵们世世代代为兵,父死子继,无穷匱也。且一旦出征家属就要留在国中为人质,一旦叛逃家人便要连坐伏法。
对他们而言自由、薪水或许更加重要,没准能让他们在头脑一热之下跟著祖阳去北方冒险。
闷头算计著走到前院,祖阳忽然听到身旁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女声。
“听说,你想要招募匠人?”
扭过头去,祖阳再度看见了荀灌。
秋阳光泽中,这位姑娘一身赭色劲装,鹿皮护手紧束纤腕,箭囊斜系左腰,鵰翎羽箭如霜似雪挎在身侧,即便脸上还有些婴儿肥,可仍是不掩颯爽。
她这身打扮,显然是要去打猎的。
说起来,近些时日流民群体消散,倒確是有越来越多的士族去城外赏秋。
祖阳此时已知晓了荀灌身份,知道她是荀府千金,赶忙对她行礼。荀灌倒是没理会这些礼节,看著祖阳道:“我对少府左尚方熟得很,可以帮你哦。”
想起那日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通擒拿,祖阳嘴角微抽,显得有些警惕。他试探著问道:“多谢,只不知姑娘为何……”
“哼,算是给你赔个不是。那日算你讲义气,没有跟我阿耶告状。本姑娘江湖儿女,自然要以德报德。”
看著这位与婉儿差不多年岁的“江湖儿女”,祖阳忽然笑了笑,觉得这样的角色多少印上了他前世对某类人物的印象。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