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簸中,马车终於撞开散落陶瓮,跌跌撞撞行向里坊之內。
南市东西贯通,共有两个对向出口。若是能一路驰骋,马车就可以横穿而过自东门离开,危局便解。
回过神来的贼人们开始疯狂追赶,仅剩的两个护卫皆已重伤,迎著劈头盖脸的重棍且行且退,已无力阻挡。
此时马车刚刚启动,尚未提起速度,一只大手却已攀上了马车的边缘。
老鬼咬著短刀,奋力向御手位置攀了上去。
“下去!”
祖阳一脚踹在老鬼脸上,后者被这一下踹的头脑晕胀,却仍旧死死扳住了车厢边缘,右手用力已稳住了身形。
祖阳不敢再踹第二脚。
对方身体素质明显好过他太多,万一被抓住脚踝,可能会直接將自己拽下马车。
他镇定看向四周,將韁绳在横木上绕了一圈,將右脚勾住。
隨后,他突然俯身向前,手中锐利的陶片再度割向马臀。巨大的惯性骤然而来,让车上所有人都是一个踉蹌。
老鬼却仍旧死死扳住马车,並未被甩飞下去,他一双粗壮的手臂用力,渐渐调整回了重心。
车厢內,器物翻倒的响动再度传来。
两名侍女趴著脸色惨白,王惠风缩在角落,王景风死死攥住车窗雕木格,发间步摇的金链缠住撕破的帷帐,鬢髮散乱狼狈不堪。
二姝现在根本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透过车厢帘幕上的投影能看到正有两人在御手位置互相爭斗,险象环生。
她们伸手握在一起,好似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祈祷……
马车已经跑起了速度,车辙如轨道般稳住方向,让马车顛簸渐小,行进愈快。
身后的乱战稍稍被甩开,耳畔风声呼啸,渐已听不清身后嘈杂的动静。
老鬼终於用力攀了上来。
他左手摘下口中衔著的短刀,右手抓著车厢门缘,在剧烈喘息中看向了对手。
祖阳仍蹲坐在御手位,左手伸进怀里右手死死攥著陶片,双眸里未显慌乱仍旧满是镇定。
高速行进的马车上,两人互相对望,两侧景物飞掠而去,都没有退缩之意。
“弄死你!”
老鬼黝黑的疤脸狞笑著,短刀骤然举起。
千钧一髮之际,祖阳左手突然一扬,布包散开漫天泥土眯了老鬼视线。
也就在此时,车厢里的两女同时扑出。
王惠风拋出手炉砸在老鬼胸口,炭火如星火般散落。王景风则攥著金制髮簪,用尽全身力气將尖尾刺入敌人把著门边的右手。
锐啸的破空声紧隨而至,羽箭射透了太阳穴,將老鬼所有震惊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兔起鶻落,巨大的躯体仰面而倒,带起了烟尘。
落后马车二十步的地方,看著贼人终於坠落,纵马追来的荀灌这才放下雕弓,微微吐了口气。
祖阳保持著扑击的姿势,右手还攥著陶片,见了这一幕微微愕然。
来不及多想,他对身后人说了声“抓紧”,隨后丟了陶片开始尝试控制马匹。
马车厢门处,王景风抓著门边披散著头髮,一脸错愕地看向祖阳。
她根本没有想到——於困境中启动马车的、一直在与贼人搏斗的人竟不是护卫,而是这个少年。
怎会是他?他怎会在此?
念兹在兹,本还在感嘆著少年的聪明智慧,突如其来的变故就將少年的勇敢与镇定也一股脑的塞到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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