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科长倒是……信心十足啊?”
“信心谈不上。”
李铁柱语气平淡,仿佛接下的是什么寻常任务,
“既然是考验,总得知己知彼。魏典狱长,这伙土匪盘踞在野狗坡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你们第七监区多次围剿,纵然未竟全功,想必也掌握了他们的活动规律、老巢地形、以及大概的武器配置?”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高墙上的身影,再度开口:
“我希望您不会告诉我,这伙土匪神通广大,让你们连一点像样的情报资料都没能摸到。”
“若真是这样,贵监区的战斗力,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了。”
“放你娘的屁!”
魏长征最受不得这种质疑,尤其还是当著这么多手下的面。
他脸色一沉,独眼里凶光毕露,“老子会没有那帮杂碎的料?!”
他冷哼一声,朝旁边一挥手:“去!把档案室里关於野狗坡那伙人的卷宗拿一份出来!”
“我倒要看看,这位李副科长拿了东西,是不是还能这么嘴硬!”
一名士兵立刻跑开,不一会儿,拿著一份略显陈旧、卷边的档案袋跑了回来,隔著大门缝隙递了出来。
黑瘦司机看了一眼李铁柱,得到示意后,连忙上前接过,转交给了李铁柱。
李铁柱打开档案袋,快速翻阅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几张手绘的、略显粗糙的地形草图。
几页写著土匪大致人数和装备(多为老式步枪、马刀,甚至还有土枪)的记录。
以及一些零散的、关於土匪通常何时下山活动、如何布防的观察报告。
资料不算特別详尽,但关键信息似乎都有。
李铁柱合上档案袋,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抬头看向魏长征:“资料我收到了。魏典狱长,希望三天后,你能信守承诺,打开大门。”
魏长征居高临下,独眼中闪烁著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快意:
“放心!我魏长征一口唾沫一个钉!”
“只要你们提著十颗土匪的人头回来,我亲自给你们摆酒赔罪!”
“不过……李副科长,戈壁滩上风沙大,晚上野狗多,可得小心点,別把自己折进去了!”
“不劳费心。”
李铁柱淡淡回了一句,转身便对黑瘦司机道,“我们走!”
解放卡车发动,喷出一股黑烟,缓缓调头。
朝著来时路,也是魏长征所指的“野狗坡”方向驶去。
……
高墙上,魏长征看著卡车远去,变成戈壁滩上的一个小黑点。
嘴角的冷笑再也抑制不住,最终化为一声低沉而残忍的嗤笑。
“不知死活的东西……”
一名心腹军官凑近了些,脸上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典狱长,那小子答应得太痛快了,看他那架势,不像是个完全没谱的…”
“咱们要不要再派一队人远远跟著,或者…跟『坡上』打个招呼,让他们下手更狠点?確保万无一失……”
“没必要!”
魏长征一摆手,语气里充满了绝对的不屑,
“一车老弱妇孺,加上一个愣头青和两个废物警卫,能掀起什么风浪?”
“那伙人的凶悍你又不是不知道,正好借他们的手,好好给这位场部新来的『年轻人』上一课!“
“让他知道知道,这第七监区的大门,不是那么好进的!”
他根本不信李铁柱能有任何胜算。
那份所谓的档案资料,里面真真假假。
关键的信息早已被模糊或修改,更像是一个诱人深入的死亡陷阱。
他甚至恶趣味地想著,当李铁柱发现自己被错误情报引入绝境时,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那一定,非常精彩。
“是!典狱长!”
军官连忙点头,心中却仍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
总觉得那个叫李铁柱的年轻人,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但看著魏长征自信满满的背影,他也不敢再多言。
……
……
卡车在顛簸的戈壁滩上行驶了不到十分钟,远离了第七监区那压抑的高墙。
车內气氛凝重,恐惧像毒雾一样瀰漫开来。
突然,
“停车!快停车!”
张龙猛地拍打著驾驶室的后窗,大声叫嚷起来。
赵虎也跟著喊道:“对!停车!赶紧停车!”
黑瘦司机下意识地踩了剎车,卡车猛地一顿,速度慢了下来。
“你们两个,乱喊乱叫些什么?”
李铁柱开口。
“李铁柱!你他妈自己想死,別拉著我们垫背!”
张龙,指著驾驶室里的李铁柱怒吼道,
“剿匪?那是我们该乾的活儿吗?”
“我们的任务是护送和警戒,不是他娘的提著脑袋去跟几十號悍匪拼命!”
赵虎也帮腔道:“就是!这明明就是魏长征那王八蛋设的局,你看不出来?”
“他就是想让咱们去送死!老子不伺候了!这差事谁爱去谁去!”
王富贵和另外两个老油条见状,也慌忙附和:
“李……李副科长,不是我们不支持您工作……这……这明显是送死啊!”
“是啊是啊,咱们还是回去吧,跟场部匯报一下,让场部来处理……”
“这魏典狱长太欺负人了!咱们回去告他!”
“哦?”
李铁柱甚至都懒得,回头去看那几人一眼!
他对著那个,黑瘦司机!
淡淡地,吩咐道:
“停车。”
“想走的,现在就走。”
“我不拦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