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的动作明显有些僵硬,呼吸急促,显示著他內心的恐惧。
但他一次也没有回头,更没有提出放弃。
只是咬著牙,凭藉著对这条路的模糊记忆和对身后“天神”的盲目信任,努力向上。
李铁柱则如同最老练的登山者,每一次抬手、每一次落足都精准而高效,没有丝毫多余动作,保存著每一分体力。
他的呼吸平稳悠长,在寂静的岩缝中几乎微不可闻。
偶尔有鬆动的碎石被他碰落,滚下深渊,发出令人心悸的哗啦声,但他面色丝毫不变。
爬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石头终於停了下来,压低声音,带著一丝喘息:
“领导,快到顶了。上面有个拐角,拐过去就能看到他们老巢的后崖,平时没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铁柱突然伸出手,轻轻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动作很轻,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让石头瞬间噤声。
李铁柱的眼神锐利如鹰,向上方某个阴影处扫去,微微摇了摇头。
石头顺著他的目光看去,心臟猛地一跳!
就在他们头顶上方大约两三丈的一个凹陷处。
若非仔细辨认,几乎与岩石阴影融为一体的地方,隱约有一个模糊的黑影!
那黑影似乎蜷缩著,一动不动。
但仔细看,能发现一点极其微弱的暗红色光芒偶尔闪烁一下——那是有人在抽菸!
竟然有一个暗哨!藏在这个几乎不可能有人上来的地方!
石头瞬间嚇得浑身冰凉,手脚发软,差点抓不住岩石。
他去年偷偷跟採药人上来时,这里根本没有哨卡!
显然,土匪的防守变得更加严密和狡猾了!
怎么办?现在退下去?还是等这个哨兵换岗?
石头大脑一片空白,无助地看向李铁柱。
李铁柱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看到了一块挡路的石头。
他对石头做了个“待著別动,噤声”的手势,然后,在石头惊恐万分的注视下,他竟然开始继续向上爬!
他的动作变得更加轻柔,更加缓慢,像是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贴著岩壁向上飘去。
甚至比刚才更加悄无声息!
石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连呼吸都快要停止。
他眼睁睁看著李铁柱如同幽灵般接近那个凹陷处。
上面的哨兵似乎毫无察觉,那点暗红色的光芒又闪烁了一下,隱约还能听到极轻微的、百无聊赖的哈欠声。
距离越来越近……三米……两米……一米……
就在李铁柱的手即將够到凹陷边缘的剎那!
上面的哨兵似乎终於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那点暗红光芒猛地熄灭,一个脑袋疑惑地探了出来,想要向下张望——
就在这一瞬间!
李铁柱动了!
静默的猎豹骤然发动致命一击!
他的双腿在陡峭的岩壁上猛地一蹬,身体如同脱离了地心引力般腾空而起!
並非直上直下,而是带著一种诡异的弧度,精准地扑入那个凹陷的阴影之中!
石头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他只听到一声极其短暂、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发出的“咯”声!
然后,一切重归寂静。
只有风声依旧。
石头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冷汗淋漓。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那个凹陷处,李铁柱的身影再次出现。
他对著下方招了招手,示意安全。
石头这才如梦初醒,手脚並用地慌忙爬上去。
当他气喘吁吁地爬进那个勉强能容纳两三个人的凹陷处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只见那个土匪哨兵瘫软在角落里,脖子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眼睛瞪得溜圆,里面还残留著一丝茫然和惊恐。
他的喉咙被彻底捏碎,甚至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
一桿老旧的步枪靠在岩壁上,旁边还有一个熄灭的菸头。
李铁柱正在检查步枪,退出子弹,隨手將空枪和子弹扔下了深崖,没有发出丝毫多余声响。
整个过程乾净利落,冷酷到了极点。
石头看著那具迅速冰冷的尸体,又看看面无表情的李铁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震撼和……恐惧!
这不是他之前看到的、那种充满力量感的狂暴搏杀。
而是一种更令人心悸的、精准、高效、冰冷的剥夺生命的方式,悄无声息,如同暗夜中的死神。
“走。”
李铁柱没有多余的话,仿佛只是隨手清理了一块绊脚石。
他率先走出凹陷,伏低身体,示意石头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