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在掷出钻杆的瞬间，身体已经如同猎豹般扑向那堆巨大的废旧工具机骨架！他双手抓住一块沉重、边缘相对锋利的锈蚀钢板，用尽吃奶的力气，將其拖到坩堝旁边！然后，不顾炉体依旧滚烫的余温，双臂肌肉坟起，额头青筋暴突，低吼一声！

“起——！”

沉重的锈蚀钢板带著刺耳的摩擦声，被他硬生生抬起、翻转，如同一个巨大的、锈跡斑斑的棺材盖，“轰”地一声，正正扣在了那个巨大的旧坩堝之上！將坩堝连同里面正在急剧凝固的铜块，彻底盖在了下面！

几乎就在钢板盖下的同时！

“轰隆——！”一声巨响！

锈跡斑斑的铁皮大门被暴力撞开！几道雪亮的手电筒光柱如同利剑般刺破浓密的黑烟和蒸汽，胡乱地扫射进来！

“不许动！”

“里面的人！出来！”

保卫科干事的厉喝声在空旷的库房里迴荡。

浓烟和蒸汽在冷空气的涌入下剧烈翻滚、稀释。手电光柱扫过之处，只见库房內一片狼藉！厚厚的积灰上布满凌乱的脚印，散落的耐火砖，断裂砸落的通风管和焦油煤灰块…以及库房深处，小石头正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烈地咳嗽著，脸上身上全是黑灰，眼神呆滯，仿佛嚇傻了一般。

易中海用手帕捂著口鼻，第一个冲了进来，手电筒急切地四下乱照：“人呢？李明呢？！还有个小崽子呢？！”

他的手电光猛地定格在库房最深处——只见李明背靠著那堆巨大的废旧工具机骨架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肿起一个大包，还有一道新鲜的血痕（是他刚才用废弃的角钢边缘自己划的），嘴角残留著一点白沫（用唾沫偽装的），眼神涣散，呼吸微弱，一副被砸晕过去、半死不活的样子。而在他身前，是那个被巨大锈蚀钢板盖得严严实实的旧坩堝，如同一个沉默的钢铁坟包。

“李…李明？！”易中海的手电光死死照在李明“惨不忍睹”的脸上和那个被盖住的坩堝上，眼神惊疑不定。浓烟？巨响？倒塌？受伤？一切都和他预想的“抓现行”完全不同！那刺鼻的金属淬火味又是什么？

一个保卫科干事警惕地走上前，先踢了踢还在“装死”的小石头：“喂！小子！怎么回事？”

小石头被踢得一哆嗦，猛地“清醒”过来，看到保卫科的人，立刻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嚎：“哇——！塌了！管子塌了！砸…砸到李哥了！好大的烟…火…火灭了…嚇死我了…哇——！”他哭得撕心裂肺，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完全是惊嚇过度、语无伦次的孩子模样。

另一个干事则走到李明身边，蹲下检查了一下他的脉搏和头上的伤，又用手电照了照那个被钢板盖住的坩堝：“这怎么回事？里面是什么？”

“报…报告领导…”李明“虚弱”地睁开眼，声音气若游丝，断断续续，“我…我陪小石头…来…来找他师傅以前…丟…丟的工具…咳咳…结果…那…那破管子…突然…塌了…砸…砸到我…好…好大的灰…咳咳…”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把肺咳出来，眼神涣散地指著那个被盖住的坩堝，“那…那是…废…废炉子…好…好多年…不用了…”

保卫科干事狐疑地看了看那个被盖住的坩堝，又看了看地上散落的焦油煤灰块和断裂的通风管，再看看“奄奄一息”的李明和哭得昏天黑地的小石头，最后目光扫向脸色铁青、眼神闪烁的易中海。

“易师傅，是你喊我们来的？你说里面怎么了？”保卫科干事的语气带著审视。

“我…我…”易中海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自己是来抓李明熔铜的吧？眼前的景象和他预想的截然不同！他支吾著，“我…我路过…听到里面…巨响…还有…有烟…怕出事…就喊人了…”

“哼！”保卫科干事冷哼一声，显然不太相信易中海这套说辞，但也抓不到把柄。他指挥著后面的人：“先把这两个送医务室！特別是这个，伤得不轻！老张，你留下，检查一下现场！重点看看那个炉子！”他指了指那个被钢板盖住的坩堝。

很快，两个“伤员”——一个被“砸晕”的李明和一个“嚇傻”的小石头，被保卫科的人用担架抬出了这片如同噩梦般的黑暗库房。

易中海站在原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著那个被巨大锈蚀钢板盖住的旧坩堝，手电光在钢板边缘和散落的焦油块上反覆扫视，鼻翼翕动著，捕捉著空气中那尚未散尽的、极其微弱的金属淬火气味。

“查！给我掀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他咬牙切齿地对留下的保卫科干事低吼。

保卫科干事皱了皱眉，但还是招呼人上前。几个人合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那沉重的锈蚀钢板掀开一角。

手电光柱射入——坩堝底部，是一大块被厚重焦油煤灰块覆盖的、凹凸不平的黑色凝固物。灰黑色的煤灰和焦油完全包裹了它，看不到任何金属光泽。只有钢板內侧和坩堝边缘，残留著一些暗红色的、如同铁锈般的氧化物痕跡。空气里，只有浓烈的焦糊味和煤灰味。

“废渣！”一个干事用撬棍捅了捅那黑乎乎的一坨，嫌弃地皱了皱眉，“全是煤灰和锈！老易，一惊一乍的！就是年久失修塌了点破管子！走了走了！晦气！”

易中海不甘心地看著那黑乎乎的一坨，又使劲嗅了嗅空气中那几乎消散殆尽的异味。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眼前的一切又似乎“合情合理”。难道…真是自己疑神疑鬼，判断错了？

他阴鷙的目光投向李明和小石头被抬走的方向，眼神深处的不甘和疑虑如同毒蛇般盘踞。

医务室。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李明闭著眼躺在病床上，额头缠著纱布，脸色依旧“苍白”。小石头蜷缩在旁边的椅子上，似乎还在“惊嚇”中没缓过来，但那双低垂的眼帘下，却闪烁著劫后余生的、狼崽子般的凶狠光芒。

黑暗中，李明意识沉入系统空间。角落里，一块形状不规则、表面覆盖著厚厚黑色氧化皮和凝固焦油、但核心处依旧散发著紫红金属光泽的铜锭，静静地躺在那里。

炉火已熄，铜水凝锭。

危机暂退，疑云未散。

易中海这条毒蛇，绝不会善罢甘休。而那块藏在系统空间、带著死亡气息的紫铜锭，將成为他手中最致命的武器，也是……点燃更大风暴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