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大人乃是苗寨身份最高之人,除非蚩尤亲临,否则没人能够责难他。
更別说族长。
而这场惩罚,是祭司大人亲口所求。
一切皆是为了那个汉族姑娘。
苗柳心里发紧,惊恐担忧的眸子落在祀台那道頎长清瘦的身影。
“阿公....”
族长回眸低斥了她一句,沉沉压下一口气,攥紧掌心的骨杖。
“巴代雄,您准备好了吗?”
族长用苗语询问,掌心紧张得冒汗。
楼弃不答,右手插进乌黑髮间,將意图混在里面的甲壳虫抓了出来。
甲壳虫在楼弃掌心不停挣扎,大有一副要陪著主人同生共死的架势。
楼弃轻轻一挥手,就將甲壳虫弹进了草丛间。
“开始吧。”
隨著楼弃话语落下,族长高高举起骨杖,朝著他的脊背重重砸下。
“嗯——”
脊背传来骨骼重组般的剧痛,楼弃闷哼一声,脸色发白,清瘦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弧度晃动了一瞬。
只一杖,猩红的血液从楼弃脊背溢出,很快泅湿了厚重的苗服。
苗柳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族內规矩,第一杖只是开始。
很快,一杖又一杖落在楼弃后背。
血液滴滴答答流淌在祀台上,散发出奇异的香气,整座苗寨的蛊虫都兴奋地晃动起来。
然而没有祭司大人的允许,它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躲在暗处,窥视著令它们趋之若鶩的血液。
当第一缕阳光照到祀台,这场血腥的惩罚仪式才落入帷幕。
蛊虫如同潮水褪去,一切恢復平和。
舒窈睡得格外沉,一夜无梦。
睁开眼睛,入目是熟悉的吊脚楼装潢。
太阳升起,空气湿热粘腻,她掀开被子坐起来,嚇了一跳。
两条白皙的小腿布满红痕,瘙痒难耐,是被蚊虫叮咬出来的伤口。
山里蚊虫多,现在是夏季,更甚。
被汗湿的髮丝贴在耳侧,湿噠噠的很不舒服。
舒窈下意识將髮丝捋到耳后,吸了吸鼻子,突然闻到一股不太明显的血腥味。
吊脚楼里药草香居多,闻了几天舒窈的鼻子已经免疫,此刻多了丝血腥味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
为什么会有血味?
她抹了把温热的脸,推开门走出去。
血味更浓了,爭先恐后地钻入鼻尖,浓郁到令人无端觉得不適。
“咳咳....”
虚弱难耐的咳嗽声从木门內溢出。
舒窈惊讶地瞪大眸子。
这是楼弃的房间,他受伤了?
砰——!
什么东西摔到了地上,发出清脆巨响。
舒窈管不了那么多,推门而入。
少年赤裸著上半身,趴在竹床上,薄被盖住臀部以及大腿往下的位置,肌肉紧实的脊背上布满血腥的痕跡。
青紫肿胀的伤口处还在不断渗出鲜血,粘稠地往下滴,弄脏了大片床榻。
地上是摔碎的瓦碗。
听见开门的声响,楼弃拧眉,头也没回,重重地呵斥。
“出去!”
舒窈却未动,不自觉攥紧掌心,连声音都带著细微的颤。
“楼弃,你受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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