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苏韞婠还未开口,旁边大太太却开口呵斥了,“你俩懂个什么!白家怎么能跟那些土財主相提並论?彭旅长为什么会瞧上白家,看中我们承志?还不是我们白家向来积善乡邻,在凤台攒下的名声!如今国难当头,岂能为了自家那点钱粮就忘了大义?韞婠在这个事上做得对!”
苏韞婠听到大太太的话,眼尾微挑看向二老爷和三老爷,“二叔三叔,你们两家这些年也存下了不少粮吧,如今白家存粮不够,接下来怕是得劳烦二位叔叔出点力……”
然而话刚出口,二老爷立马搓著腰往后退,“哎,大嫂嫂,侄媳妇,我忽然想起灶上还煨著茶,得赶紧回去盯著!”
三老爷见状也忙不叠地赔笑,“大嫂嫂,侄媳妇,我得去柳坡村收租子,晚了佃户该跑咯!”
说完,俩人脚底抹油似的往院门溜回去,袍角带起了一阵风。
大太太望著俩人背影啐了口,“都是不成器的东西,只想吃白家的,却不想为白家出力。”
说著她转头看向苏韞婠,眼里满是心疼,“韞婠,这钱粮的事儿,还得辛苦你多操持。”
“娘,您放心,儿媳心里有数。”
苏韞婠福了福身,凤眸里透著一股子利落干练。
堂屋外头,蝉鸣正躁。
陆牧生抱著汉阳造站在廊下,把方才那些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经过陆牧生身边的时候,苏韞婠的目光在陆牧生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瞅著苏韞婠扶著大太太往內院那边走,月白旗袍在风里飘得挺直,那高挑的身段被衬得丰满傲人。
陆牧生心想,苏韞婠这位大少奶奶,还真是非同一般女人。
既能靠著彭家关係镇住潘震明,又敢在钱粮上多加份额,这招可谓恩威並施,方才一句话更是嚇跑挑事的两位老爷,难怪能撑得起这么大一个院子。
“陆哥,你说大少奶奶咋还多给了钱粮呢?”王顺子凑过来,压低声音嘀咕,“多出来的两千大洋和三百担粮,放在村子里都能当个地主嘞……”
陆牧生摸了摸枪托,望著远处马车扬起的尘土,“刚才大少奶奶不是说了吗,如今国难当头,白家作为一方大户自然要有所担当的……”
王顺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走,去吃晌午饭。”
远处传来伙房开饭的梆子声,俩人跟著一眾护院往偏院走。
晌午的日头毒得很。
陆牧生把最后一口高粱糊糊灌进肚子,就见罗教头风风火火地走来。
罗教头腰里別著匣子枪,大嗓门一咋呼,满院子护院都听得见,“牧生!顺子!你俩枪法好,跟我走!还有你们几个!”
王顺子嘴里还塞著半块饼,含糊不清地问,“罗教头,啥事恁急?”
“邢管头要去刘家村运粮回白家,需要十名护院一路护送。”
罗教头一巴掌拍在王顺子后脑勺上,“路上都听邢管头的安排!白家这回要运的粮多,可別出岔子!”
陆牧生二话不说放下碗,便抄起倚在墙边的汉阳造,和王顺子几个护院一起跟罗教头往后院马棚走去。
后院马棚內,邢管头叉著腰候著。
旁边五辆驴车,三辆牛车,还有十几个长工推著一辆辆独轮车,车斗里还摞著大刀和棍棒。
邢管头见人到齐,便吩咐道,“都听好了!从姑桥镇到刘家村拢共十几里地,日落时就能赶回,最近路上不太安稳,遇上啥动静都別慌!陆牧生,王顺子,你俩坐头辆驴车,专盯前头,其余护院前后散开,护住车队!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眾人应声道。
“那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