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子楼里寂静无声,只有一两声遥远的狗吠。
丁秋楠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咂了咂嘴,翻了个身。
怀抱著一丝未曾散尽的曖昧气息和身心巨大的满足,沉入更深的梦境。
而李建国,则踏著月色,身影在空旷的街道上渐行渐远。
周一。
新的一天。
採购五科,李建国办公室。
李建国正喝泡好茶,门就被敲响了。
“进。”
门推开,阎解成探进头来,脸上带著些忐忑和掩饰不住的疲惫:“李科长,我……我回来了。”
李建国抬眼一看,心下便瞭然。
只见阎解成虽然换了身乾净工装,但眼窝深陷,眼圈发黑,脸色也有些蜡黄。
整个人透著一股被掏空了似的萎靡不振,连腰背似乎都没以前挺得直了。
这副尊容,活脱脱就是纵慾过度、不知节制的標准写照。
“哦,解成回来了?进来坐。”
李建国不动声色,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阎解成有些拘谨地走进来,坐下。
他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神有些飘忽,不敢直视李建国:“李科长,我……我下乡採购回来了。”
“这是……这是票据和採购合同……”
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零零散散的票据和几份採购合同,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那一百块钱,显然是得差不多了。
李建国扫了一眼票据,大多是些吃饭住宿的条子。
至於採购合同……
寥寥无几!
他也没急著追问,而是端起茶杯吹了吹气,状似隨意地问道。
“这趟下去还顺利吗?”
“看你气色不太好啊,是不是太累了?”
“还是乡下条件艰苦,没休息好?”
阎解成心里一虚,赶紧顺著话头往下说:“啊……是是是,乡下条件差,蚊子多,睡不踏实,是有点累……”
李建国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带著几分审视,语气却依旧平淡。
“解成啊,咱们干採购的,常在外面跑,有些事儿……难免。”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年轻也得懂得节制。”
“有些乐子,浅尝輒止就好,可不能沉迷其中,把身子搞垮了,那就因小失大了。”
阎解成被说中心事,脸颊猛地涨红。
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急忙否认:“李科长!您……您误会了!没有的事!”
“我……我就是没休息好!真的!”
那副急於撇清、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更是坐实了李建国的猜测。
李建国看著他这副样子,心里觉得好笑,摆了摆手,语气缓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点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意味。
“行了行了,跟我这儿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他压低了点声音:“咱们干採购的,走南闯北,在外面偶尔找个女人解解闷,不算什么大事儿。”
“厂里领导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这也算是咱们这行心照不宣的『福利』了。”
听到这话,阎解成紧绷的神经才鬆弛下来,脸上露出一种被理解的、甚至带点得意的訕笑。
“科长您……您明察秋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