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猪油”，孟子艺的肚子又不爭气地叫了一声，她咽了口唾沫，暂时放弃了“奢侈”的幻想。

瓦盆里的水终於剧烈翻滚起来，浑浊的米汤变得粘稠，小米粒也膨胀开，散发出更加浓郁的穀物香气。虽然只是最普通的小米粥，但在飢肠轆轆的两人鼻中，这气味简直堪比满汉全席！

周向阳用两根小木棍当筷子，小心地搅动著，防止糊底。估摸著差不多了，他拿起那包粗盐，小心地捻了一小撮撒进去，又用木棍沾了点凝固的白色猪油，在滚烫的粥里搅了搅。猪油迅速融化，在粥面上漾开一层诱人的油，混合著米香和咸味，瞬间將简陋的粥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好了！开饭！”周向阳宣布。

没有碗，只有那个煮粥的瓦盆和两根充当筷子的木棍。

两人也顾不上烫了，围著瓦盆，你一筷子我一筷子（木棍）地捞著浓稠的小米粥，吹几口气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

“嘶——哈！烫烫烫！”孟子艺被烫得直吸冷气，但滚烫、咸香、带著猪油特有丰腴感的浓粥滑入食道，瞬间抚慰了空瘪的肠胃，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唔……好吃！”她含糊不清地讚嘆，完全忘了自己几分钟前还嫌弃生米。

周向阳也是狼吞虎咽。一碗（盆）热乎乎、加了盐和油的小米粥下肚，驱散了身上的寒意和疲惫，也让他混乱了一天的心稍微安定下来。有系统，有吃的，有地方住（虽然破），活下去……好像没那么绝望了？

就在两人沉浸在小米粥带来的短暂幸福中时，破屋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篤篤篤。

声音很轻，带著点小心翼翼。

周向阳和孟子艺同时警觉地抬起头，看向门口。火光跳跃，在破门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谁？”周向阳沉声问道，放下手里的木棍。

门被推开一条缝，傻柱那张带著憨厚和些许尷尬的大脸探了进来。他手里端著一个粗瓷海碗，碗里是几个灰褐色、看起来就硬邦邦的窝窝头，还冒著微弱的热气。

“那啥……”傻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目光扫过屋里简陋到极致的“床铺”和那个还在冒烟的倒扣铁桶灶，最后落在两人捧著瓦盆喝粥的狼狈样上，“一大爷让我给你们送点吃的……刚蒸的窝窝头，还热乎著。这……这地方是破了点，你们……你们先將就著。” 他把碗放在门口一个相对乾净点的破凳子上，似乎不太想进来沾染这屋里的霉味和菸灰。

“柱子哥，太谢谢了！”周向阳连忙起身道谢。窝窝头！这在六十年代可是正经粮食！虽然看起来不咋样，但顶饿啊！

“谢……谢谢柱子哥。”孟子艺也小声跟著道谢，好奇地看著碗里那几个灰扑扑、圆锥形的“馒头”。

“甭客气。”傻柱摆摆手，又看了一眼他们那个简陋的“灶台”和瓦盆，“缺啥少啥……吱一声。院里大伙儿……咳，慢慢就熟了。” 他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匆匆交代一句“趁热吃”，就带上门离开了。

看著傻柱离开，周向阳赶紧过去把碗端了回来。碗里是四个拳头大小、质地粗糙的窝窝头，散发著玉米面特有的、微带酸涩的粮食气息。

“窝窝头？”孟子艺拿起一个，入手沉甸甸、硬邦邦的，远不如她吃过的任何一款欧包鬆软，“这……这怎么吃啊？”

“就这么吃！”周向阳拿起一个，对著窝窝头底部那个凹陷的窝，用力掰下一块。窝窝头很硬，韧性十足，他费了点劲才撕开。里面是实心的，没有馅料，顏色比外面更深一点，看起来就很粗糙。

他塞进嘴里，用力咀嚼起来。口感……极其粗糲！玉米面颗粒感十足，混杂著一些没磨碎的麩皮，剌得嗓子眼有点不舒服。味道很淡，只有粮食本身淡淡的甜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发酵酸味，完全无法和他刚才那碗加了油盐的小米粥相比。

“唔……”周向阳艰难地咽下第一口，感觉像吞了一把小砂子。但他知道，这玩意儿才是这个年代的主食，顶饿，耐储存。

孟子艺学著他的样子，也掰了一小块，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

“呕……”几乎是刚嚼了两下，她就忍不住乾呕了一声，小脸皱成一团，眼泪都快出来了，“好……好难吃！剌嗓子！像……像在嚼木头渣子！还……还有股怪味！” 她连忙把那口窝窝头吐了出来，端起瓦盆猛灌了一口温热的米粥才压下去。

看著孟子艺痛苦的表情，再感受著自己嘴里那粗糙的触感，周向阳心里五味杂陈。小米粥带来的短暂幸福感被这硬邦邦的窝窝头瞬间击碎。这就是六十年代的现实。香甜鬆软的白面馒头？那是梦里才有的东西。

“慢慢吃，小口嚼，多喝粥。”周向阳只能这样安慰她，也安慰自己。他强迫自己继续啃著那喇嗓子的窝窝头，每一口都像是在进行一场艰苦的战斗。

火光摇曳，破屋里只剩下两人艰难咀嚼和吞咽的声音。孟子艺小口小口地啃著，每吃一口都要喝一大口粥送下去，吃得极其痛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周向阳则沉默地吃著，感受著粗糲的食物划过食道，留下一种沉甸甸的、名为“现实”的质感。

这穿越后的第一顿“像样”的晚餐，就在窝窝头无声的“毒打”中，给他们上了沉重而深刻的第一课。活下去，远没有想像中那么简单和浪漫。功德值系统带来的那点微末“希望”，在生存的粗糲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周向阳看著手里还剩小半个的窝窝头，又看了看自己系统面板上那仅剩的14点功德值，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浮现：得想办法，儘快搞到更多功德值！至少……得让下一顿饭，不再只有喇嗓子的窝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