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食堂废弃仓库里瀰漫著浓重的铁锈、灰尘和残留的油脂气味。冰冷的空气仿佛能冻僵骨髓。周向阳、孟子艺和傻柱三人围坐在那个锈跡斑斑的旧烤炉旁，炉膛里塞著傻柱摸黑从厂区废料堆捡来的乾柴和破木板。摇曳的烛光（傻柱从食堂顺来的半截蜡烛）在三人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气氛凝重而肃杀。

“周师傅，孟同志，都记清楚了吧？”傻柱压低声音，眼神锐利地扫过两人，“中午十二点厂里大钟一响，立刻行动！孟同志，你这边……”他看向孟子艺。

孟子艺用力点头，小脸绷得紧紧的，指著墙角一堆她翻找出来的“宝贝”——几张褪色发白的旧標语纸（上面有残存的朱红油墨）、半截不知哪个师傅丟下的红蜡笔头、还有一小块乾涸的印泥渣子。“红水！我一定弄出来！够红！”她声音不大，却透著股破釜沉舟的劲儿。

“好！”傻柱转向周向阳，目光落在他脚边那个用破布盖著的、鼓鼓囊囊的袋子上——那是傻柱凌晨摸进食堂冷库，“借”出来的硬通货：两条冻得硬邦邦的猪五肉，一小块牛腩，还有几根食堂准备熬汤的大棒骨！“周师傅，这火候、这香气……全看你的了！得够猛！够香！得把办公楼那帮坐办公室的馋虫全勾出来！”

周向阳深吸一口冰冷的、带著铁锈味的空气，重重点头：“柱子哥放心！『仙气』加猛火，保管香飘十里！”他掂量著怀里那瓶所剩无几的“冷凝露”——卸妆水，眼神决绝。成败在此一举！

“行！那我先去『照顾』许大茂那孙子！”傻柱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他掏出一个油腻腻的小扳手塞进兜里，“放映机？哼，今儿个不给他整出点『精彩』故障，我傻柱跟他姓！”他像一头即將出击的猛兽，悄无声息地推开仓库门，融入了厂区清晨的微光里。

仓库里只剩下周向阳和孟子艺。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疲惫和孤注一掷的决心。没有多余的言语，立刻分头准备。

孟子艺小心翼翼地用破碗舀了点仓库角落接的雨水（浑浊冰冷），开始用石头用力碾磨那半截红蜡笔头，又撕下標语纸上有红油墨的部分，泡在水里使劲揉搓。红色的汁液慢慢渗出，將浑浊的水染成一种诡异的、带著沉淀物的暗红色。她又抠下一点乾涸的印泥渣子，加水研磨，努力让这碗“红水”儘可能浓稠鲜艷。她全神贯注，小脸紧绷，手指冻得通红也浑然不觉。

周向阳则开始处理那些冻肉。他用破菜刀费力地將五肉切成厚片，牛腩切成块，大棒骨用石头砸出裂痕。冰冷的肉质坚硬，切割极其费力，但他动作一丝不苟，眼神专注得可怕。他將切好的肉块堆在破木板上，像在准备一场神圣的献祭。最后，他拿出那个小瓶子，极其吝嗇地、精准地在每一块肉、每一根骨头的表面，滴上了一滴“冷凝露”！近乎透明的液体迅速渗入冰冷的肉质纤维。

时间在冰冷的等待和紧张的忙碌中一分一秒流逝。仓库里只有碾磨声、切割声和两人压抑的呼吸声。窗外厂区的喧囂渐渐增大，工人们上工的號子声、机器的轰鸣声隱约传来。

中午十一点五十分。

周向阳猛地站起身，眼神锐利如刀：“孟姐！准备点火！柱子哥那边……应该开始了！”

与此同时，轧钢厂露天广场临时搭建的放映棚里。

许大茂正唾沫横飞地指挥著几个工人掛银幕、摆凳子，意气风发。他怀里揣著那封写好的、能置周向阳於死地的举报信，就等著中午电影一放完，立刻去街道办和派出所！

“都麻利点！胶片金贵著呢！磕坏了你们赔得起吗？”许大茂颐指气使。

“许放映员！这……这机器架子好像有点晃！”一个工人喊道。

“晃个屁！昨天不还好好的？”许大茂不耐烦地走过去，刚想检查。

突然！

“哐当！哗啦——！”

支撑放映机主支架的一颗关键螺丝毫无徵兆地崩飞出去！沉重的放映机猛地一歪，朝著许大茂的脚面就砸了下来！

“臥槽！”许大茂魂飞魄散，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向后躲闪！

“咣当！”放映机重重砸在地上，外壳裂开一道缝！里面的胶片盘被震得脱出卡槽，珍贵的胶片像肠子一样哗啦啦散落一地，沾满了灰尘！

“我的机器！我的胶片！”许大茂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发出一声悽厉的、心胆俱裂的惨叫！脸都绿了！“谁？！谁干的？！哪个王八蛋拧鬆了螺丝？！”

整个放映棚瞬间乱成一团！工人们手忙脚乱地去抢救胶片，许大茂则气急败坏地蹲在地上，试图把摔坏的机器拼回去，嘴里不乾不净地咒骂著祖宗十八代。去举报？眼下这烂摊子，没个把小时根本收拾不完！傻柱躲在人群后面，看著许大茂那副如丧考妣的狼狈样，得意地咧了咧嘴，深藏功与名。

正午十二点整！轧钢厂下工的钟声洪亮地敲响！

如同进攻的號角！

废弃仓库里，周向阳眼神一凝：“点火！”

早已准备好的乾柴破木被点燃，橘红色的火苗贪婪地舔舐著冰冷的炉膛，发出噼啪的爆响！浓烟带著湿木柴的呛味涌出，但很快被周向阳用破木板扇开。他小心地將涂抹了“仙露”的肉块、骨头，铺在烤炉顶部那残破的铁篦子上！

“滋啦——！”

冰冷的肉块接触滚烫铁篦子的瞬间，油脂被猛烈激发！浓郁的肉香混合著蛋白质焦化的独特气息，如同被压抑的火山，轰然喷发！但这只是开始！

隨著火焰越来越旺，温度急剧升高，那渗入肉中的“冷凝露”在高温下发生了奇妙的反应！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冽如雪山融水、却又带著霸道烘烤焦香的复合气息，猛地从烤炉中爆发出来！这香气如同拥有了生命，蛮横地穿透了仓库腐朽的木门缝隙，霸道地驱散了通道里陈腐的油脂味，甚至开始向更远处的办公楼瀰漫！

更可怕的是，在【小厨神】称號的“香气扩散范围”加成下，这混合了原始肉慾和玄妙“仙气”的霸道香味，传播速度和范围远超寻常！

办公楼，一楼东头，后勤科走廊。

刚吃完饭、准备趴在办公桌上小憩一会儿的科员们，正昏昏欲睡。突然！

“嗯？什么味儿？这么香？”

“好像是……烤肉？谁在厂里烤肉？”

“嘶……香得邪乎！这味儿……从来没闻过！”

有人忍不住吸著鼻子，循著香味走到了走廊深处，停在了那扇紧闭的、通往食堂仓库通道的破旧木门前。香味，正丝丝缕缕、却无比清晰地从门缝里钻出来！

“香！真香！源……源头在里面？”有人趴在门缝上使劲闻。

“谁在里面烤肉？后勤科小灶？”

“不可能吧？老王头刚出去溜达……”

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越来越多被香气勾得抓心挠肝的工人聚集到后勤科走廊，堵在木门前。肉香混合著那奇异的“仙气”，像无数只小手在挠著他们的胃和神经。

“开门看看啊！”

“对啊！谁在里面做好吃的？见者有份！”

“馋死人了！开门！”

人群开始骚动，有人试探性地拍打著木门。

仓库內，周向阳如同最狂热的萨满，在烤炉前舞动。他用破蒲扇疯狂扇风，让火焰升腾得更高！油脂滴落火中，爆发出更浓烈的香气和“滋滋”的诱人声响！五肉片边缘捲曲焦黄，牛腩块滋滋冒油，大棒骨被烤得焦香四溢！那融合了“仙露”的奇异香气，在高温和火焰的催化下，达到了巔峰！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整个仓库里白气蒸腾，香气浓郁得让人窒息！

孟子艺紧紧抱著那碗她费尽心力调出的、浓稠暗红的“印泥水”，小脸被火光映得通红，心臟狂跳，死死盯著门口方向。她能清晰地听到门外越来越响的拍门声和嘈杂的议论声！

办公楼外的小园里。

后勤科老王头正靠在长椅上，愜意地眯著眼，享受著难得的午休时光。突然，一阵喧譁声从办公楼方向传来，越来越大，还夹杂著“开门！”“肉香！”的喊声。

“搞什么名堂？”老王头不满地睁开眼，嘟囔著站起身，“哪个兔崽子在办公楼里闹腾？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背著手，一脸不悦地朝办公楼走去。

后勤科走廊已经挤满了被肉香折磨得嗷嗷叫的工人，拍门声、叫嚷声响成一片，如同菜市场！

“都吵吵什么！反了天了！”老王头怒气冲冲地挤进人群，大声呵斥，“上班时间，堵在走廊干什么？！”

“王科长！您可来了！这门后面……香！太香了！谁在里面烤肉呢？”有人指著紧闭的木门喊道。

“是啊！香得受不了了！王科长，开门让我们瞧瞧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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