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吱呀作响的破门板,一股混合著草药味、食物香气和……一丝奇特焦糊味的暖意扑面而来。屋角的破炉子烧得正旺(用的是昨晚阎解娣送来的煤核和系统温暖包里的煤球),炉子上架著那个豁了口的破瓦罐,里面正咕嘟咕嘟煮著一锅……灰绿色的、粘稠的糊糊?散发著野菜和粗粮混合的、並不诱人的气味。
孟子艺正蹲在炉子前,小脸被炉火烤得红扑扑的,额角沾著一点锅灰,手里拿著一根剥了皮的小树枝,正小心翼翼地搅动著瓦罐里的糊糊。她全神贯注,眉头微蹙,像是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听到门响,她猛地抬头,看到是周向阳,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带著劫后余生的欣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向阳!你回来了!怎么样?没……没出什么事吧?”她连忙放下树枝,站起身迎过来,声音带著急切。
“没事,成了。”周向阳言简意賅,拍了拍自己胸口(结婚证的位置),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他的目光隨即被炉子上那锅诡异的糊糊吸引,“孟姐,这是……?”
孟子艺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带著点窘迫和沮丧,指了指墙角地上摊开的一块破油布。油布上,摊著几把蔫了吧唧、沾著泥土的野菜根(薺菜?苦菜?),还有一小堆灰扑扑的、像是某种草籽的东西。
“家里……没吃的了。”孟子艺的声音低了下去,带著鼻音,“就……就剩点三叔以前晒的草籽粉,还有……我早上在院墙根背阴雪堆下面扒拉出来的这点野菜根……我想著……煮点糊糊……好歹……好歹是口热的……”她越说声音越小,大眼睛里水汽氤氳,显然对自己的“厨艺首秀”毫无信心,那锅糊糊的顏色和气味也確实一言难尽。
周向阳看著那锅“黑暗料理”,再看看孟子艺灰头土脸、委屈巴巴的样子,心头那根紧绷的弦莫名一松,差点笑出来。他强忍著,走过去,拿起那根小树枝搅了搅瓦罐。糊糊粘稠,顏色诡异,但热气腾腾,散发著食物最原始的气息。
“好!太好了!孟姐!”周向阳突然提高音量,脸上露出由衷的、甚至带著点夸张的讚赏笑容,“你这主意太棒了!野菜糊糊!纯天然!健康营养!正適合三叔调养身子!” 他一边说,一边不著痕跡地靠近孟子艺,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低声音快速说道:
“计划提前!吃播!就现在!目標:前院阎埠贵!把他引来!我有大用!配合我!”
孟子艺被他突如其来的“夸奖”和那声“吃播”搞得有点懵,大眼睛眨巴著,满是茫然。但看到周向阳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急切和暗示,她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虽然完全不明白这锅连她自己都不想多看的糊糊能“播”出什么名堂。
周向阳立刻转身,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然后扯开嗓子,用足以穿透半个院子的音量,带著一种发现“珍宝”的兴奋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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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孟姐!快来看!咱们家孟姐真是心灵手巧!这野菜糊糊熬得……嘖嘖嘖!这味道!香!真香啊!比国营饭店的大肉包子还香!这顏色!翠绿翠绿的!看著就健康!有食慾!”
他的声音洪亮,充满了“真诚”的讚嘆,在寂静的后院里迴荡,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
墙角“床铺”上装睡的孟三叔,眼皮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炉子边的孟子艺,小脸瞬间涨得通红,羞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香?翠绿?向阳哥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太……太离谱了!
然而,周向阳要的就是这效果!他要的就是把院里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尤其是那个精於算计、好奇心重的阎埠贵!
果然!
前院阎埠贵那屋的窗户,“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条缝。阎埠贵那张戴著破眼镜、写满算计和惊疑的脸探了出来,鼻子还下意识地抽动了两下——啥玩意儿?香?比肉包子还香?周向阳这小子穷疯了?还是那孟子艺真有什么化腐朽为神奇的厨艺?他阎老西可不信!但……万一呢?那锅糊糊里难道藏著什么他不知道的宝贝?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三角眼里精光闪烁,脚步不由自主地就挪向了通往后院的月亮门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