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贵还想抢,“这是我闺女!你凭什么带走?”
沈老太没解释,而是说:“按理来说,你休了我家大妞,就得把她的嫁妆都还回来,我看你们也没啥东西了,就把板车上的东西折合一半分给我家大妞,就算是你们归还了她的嫁妆。”
板车上的东西,就是王家人在这吃人荒年里最后的命根子!
別说一半,就是一把米,那也是剜他们的肉!
王老太捂著还在火辣辣疼的脸颊,眼珠子飞快地转了几圈。
她当然明白沈老太的用意。
她恶狠狠地剜了一眼沈大妞和盼娣,又掂量了一下自家那点可怜的存粮,少了两张嘴,省下来的粮食,没准儿真能撑回老家!
本来她早就想休了这生不出儿子的丧门星,现在正好踹掉这累赘包袱!
“行!”王老太生怕沈老太反悔似的,斩钉截铁地嚷道,“盼娣那小赔钱货给你就给你!带上赶紧滚!以后別让我们再看见你们!”
沈老太左手牵著王盼娣,右手牵著沈大妞,离开了沈家的队伍。
眼看著沈家的队伍越走越远。
沈大妞心里惴惴不安的。
返乡的路那么长,她们能活著回到家乡吗?
想到娘为了自己不惜和王家撕破脸,她下定决心,“娘,我把我自个卖了,给你们换点粮食,你们也好坚持活著回家!只要你们能照顾好盼娣就成。”
她一脸不舍地摸了摸王盼娣的小脸儿,若是真的要选一个人死的话,她寧愿死的那个人是自己。
她想让自己的女儿能好好地活下去。
“姑姑,咱家多的就是粮食,哪还要你卖自个?”
沈老太绷了许久的脸在王家队伍走远之后,终於放鬆下来,“走!你爹要是知道你还好好活著,肯定会高兴的!”
沈大妞一脸诧异,“爹还活著?”
她以为,沈家就只剩下娘和两个侄子。
没想到爹居然还活著。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走!回咱们的队伍去!”沈老太拉著还在震惊中的女儿和外孙女,走向不远处沈家村人的临时歇脚处。
当沈大妞跟著母亲走近那支队伍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阳光下折射著冰冷寒芒的几把长刀!
刀就隨意地插在板车旁,持刀的汉子们眼神警惕地扫视著四周的流民,浑身散发著彪悍的气息。
沈大妞心头猛地一抽,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等她仔细一瞧,才发现那拿著长刀的人,竟然是老村长的儿子沈通!
“沈大哥!”
沈通瞧见这个小妹,也很开心,“大妞,你来了!”
沈大妞这才仔细观察起沈家的队伍,只见他们不仅有长刀,甚至还有两头骡子,骡子的后面拖著两辆板车,板车上也是堆得鼓鼓囊囊的!
这可要比王家村富裕多了!
“娘,这是……?”
沈老太只是淡淡地说:“娘若是提前透露出来,那狗东西还能这么轻易让你走?”
沈大妞的眼泪猝不及防地就落了下来。
沈铁柱跑到后头,对著愜意地躺在板车上的宋星喊,“宋星妹妹,来,带你认识一个新亲戚!”
宋星懒洋洋地从板车上起身,好奇地看向不远处,那儿確实是站了一个陌生的女子,那女子的身边还跟著一个小小的姑娘。
“新亲戚?”
“嗯!”沈铁柱重重地点了下头,“是我姑,还有我表妹。”
“那就是我的干姑姑和干表妹咯?”宋星快速地从板车上滑下来,然后跟著沈铁柱一块儿走到前方。
她甜甜地喊了一声,“干姑姑,干表妹!”
沈大妞有些疑惑。
沈老太便將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给她听。
“原来是这样,宋姑娘,我身上也没什么东西能当做见面礼的,待回去之后,姑姑亲自给你绣一个荷包,如何?”
宋星喜欢对她好的人。
“好噠~谢谢姑姑。”
沈大妞瞧见她那肉乎乎的小脸儿,是越看越喜欢。
这世上竟有长得和年画娃娃一般的孩子,真是喜庆得很!
王盼娣怯生生地躲在自己娘亲的背后,好奇地打量著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妹妹。
妹妹长得可真好看,白白的,肉肉的,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还有一个小小的酒窝,嘴巴弯弯的,眼睛也弯弯的。
她小声地喊了一句,“妹妹。”
宋星將她从沈大妞的背后拉了出来,“我们一块儿玩吧!我有一只小狗狗,特別可爱,特別好玩呢!”
王盼娣看了自己娘一眼,从娘那儿得到肯定的眼神,她那担惊受怕的小脸上,也终於多了一抹笑容,“嗯!”
沈老爷子往自己闺女的身后又看了看,“只有盼娣一个?招娣呢,来娣呢?”
提到自己另外两个女儿,沈大妞苦笑了一下。
“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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