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虽然性子严肃了一些,可老爷是个好人,他从不因小事打骂下人,更是经常亲自给气巧送饭赏钱,老爷这样的好人,本该长命的,他不该这样被人残忍害死,还剥了脸皮——....”
柳氏越说泪流越多,她身躯微微发颤,声音一度因哭泣而终止。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过来,看向刘树义,道:“刘主事,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只要是妾身知道的,一定言无不尽!只要你能抓住凶手,为老爷报仇,
妾身什么都愿意配合!”
“柳夫人节哀。”
刘树义安抚了一下柳氏,道:“柳少卿说吴寺丞三天前曾给他送过一本书,
不知柳夫人是否见过这本书?”
柳氏摇头:“老爷为人严肃,极重规矩,他的书房,不许其他人进入,便是妾身也很少进入。”
刘树义继续道:“如此说来,柳少卿回来取书的那两刻钟,也没有下人来过书房?”
“没有。”
“在那两刻钟的时间,可有外人来过柳府?”
“也没有。”柳氏道:“今日柳府未曾迎客,除了老爷和赵令史外,就没有人再进出过。”
杜构听著柳氏的话,皱眉道:“那凶手是如何混进来杀人,杀人后,又是如何离开的?”
刘树义道:“你们柳府有几个门?”
“两个,一个正门,一个下人採买经常走的后门。”
“都有人守著吗?”
“正门一直有人守著,后门平常上锁,无人看守。”
“后门无人看守———”刘树义与杜构对视了一眼。
杜构当即点头,立即命人前去后门查看。
没多久,杜构就返回,向刘树义道:“后门的锁被打开了。”
“什么?打开了?”
柳氏忍不住道:“难道凶手就是从后门潜入,杀的老爷?”
刘树义问道:“怎么打开的?用钥匙?还是—“
“撬开的!”杜构道:“锁被破坏了。”
撬开的———
刘树义若有所思的点著头。
“刘主事,我们问完了。”
赵锋这时快步进入了书房。
刘树义道:“如何?”
赵锋摇头:“没有人发现任何异常,也没有人发现任何外来之人。
“柳少卿出事的那两刻钟,可有人在书房外经过?”刘树义追问。
赵锋仍是摇头:“柳少卿不喜欢读书时被人打扰,所以书房所在的这个院子,平常不许下人走动,故而柳少卿出事的那两刻钟,没有一个人经过这里。”
程处默闻言,忍不住道:“这柳少卿规矩也太多了!亏得这不是我家,要不然我得憋死。”
杜构却不觉得有什么:“大户人家规矩本来就多,而柳少卿为人又是严肃古板的那种,自然规矩更多。”
程处默很想说我程府就一点规矩也没有,我们就不是大户人家了?
不过想了想眼前的情况,还是不槓了。
杜构看向刘树义,凝重道:“情况不是很乐观,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也没有任何人见过他的踪影,想找到他,恐怕不会容易。”
听著杜构的话,程处默和赵锋心里都不由一紧。
“不会真的被我说中了,线索中断了吧?”程处默都怕自己乌鸦嘴了。
可刘树义却眯了下眼睛,指尖轻轻摩著腰间玉佩,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直接愣住的话。
“你们可能不会信但我大概,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什么!?”
程处默不由瞪大眼睛,惊呼出声。
杜构也不敢置信的看向刘树义:“你知道凶手了?”
怎么可能?
在他的眼里,根本就是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啊!
刘树义怎么就突然什么都知道了?
赵锋也是又喜又惊的看著刘树义。
迎著几人震惊的视线,刘树义笑了笑:“不过我还需要等杜姑娘的消息,以及——去找一个人寻求帮助。”
“找人寻求帮助?”程处默疑惑道:“谁啊?”
刘树义目光幽深,缓缓道:“我的丫鬟,婉儿。
顿了下,又看向身旁的赵锋,道:“还有你。”
日落西山,夜色淒迷。
长安城,靖善坊,兴善寺。
兴善寺为长安十大寺庙之一,香火鼎盛,在兴善寺南三里处,有著一排屋舍这排屋舍共五间房屋,房屋內没有任何床榻、柜子之类的家具,只有一个个褥子铺在地板上。
月华穿过窗柩,照进屋舍內,藉助微弱月光,可见这些褥子上都躺满了人。
他们衣著破烂,披头散髮,身上散发著异味,正是白日里流窜在长安城大街小巷的乞弓。
这些年战火不断,天灾人祸导致不少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兴善寺慈悲为怀,便专门在这里建造了这些屋舍,为流民和乞提供遮风避雨之所。
此时,屋舍內,有人饿的睡不著,便忍不住向一旁的乞弓道:“有吃的没?”
这个乞巧连忙护住自己被窝里的破碗,恶狠狠的道:“没有!”
“没有就没有,生什么气。”这人揉了揉肚子,又看向另一侧倚靠著墙壁坐著的人:“你呢?有吃的没?我快要饿死了,你要是有,给我一小块,我莫小凡保证这辈子都记住你的恩情。”
可那人仿佛没有听到自己的话,只是低著头,一言不发,像个哑巴。
莫小凡眼珠一转:“你该不会真的是哑巴吧?话说我好像没见过你,兄弟,
以前在哪混?”
那人穿著一件破旧麻衣,头髮散乱,低著头,看不清长相,仍是没有丝毫反应。
莫小凡心中一动,乾脆直接动手。
他偷偷伸出手,向那人的被褥下摸去,想瞧瞧是否有吃的被这人藏了起来。
刷!
可就在他手刚伸进被褥的一瞬间,自己的手腕,直接被钳住了。
莫小凡一惊,下意识抬眸,就见一双冰冷的眼睛,从头髮的间隙中露出。
“没有吃的!”
这人终於说话了。
只是那声音,听起来极具压迫感,让莫小凡下意识缩了下脖子,连忙道:“
没有早说啊,你不说,我还以为你让我自己找呢。”
“別碰我的东西!”
这人冷冷说了一句后,便鬆开了手。
莫小凡连忙將手缩回,他揉著手腕,刚要说什么,忽然,他双眼一瞪,惊呼道:“你们看外面,那是什么?”
隨著他声音响起,没有睡著的乞写都下意识抬头看去。
然后—
他们看到了一个红色的灯笼,从窗前缓缓飘过。
之后,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了。
冷风瞬间灌入。
乞弓们浑身一抖,刚要破口大骂。
然后,他们就瞪大了眼睛,愤怒瞬间被惊恐替代。
只见,那打开的门后,是一个灯笼。
只是那灯笼表麵糊著的,不是灯笼纸。
而是—.一张脸!
那是一张人脸灯笼!
“鬼啊!”
有乞弓尖叫大喊。
莫小凡也一个激灵,直接跳了起来:“这———这———
他下意识抓住身旁乞写的手臂:“鬼!鬼!”
而他身旁之人,原本听到鬼怪一说,还漫不在意,似乎对什么鬼怪之说之以鼻。
可是当他抬起头,视线穿过额前的髮丝,看到门口的人脸灯笼后,那双眸子,忽地一缩!
继而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怎么会!?”
他面色一变,拔腿就向另一个门衝去。
兴善寺为了能更多的安置乞弓,这些屋舍都很长,故此为了方便人数眾多的气写进出,设有两扇门,位列房屋两侧。
砰!
可谁知,这个乞弓刚跑出两步,身后陡然传来一股力量,一只脚竟直接端到了他的后腰。
因他毫无防备,精神处於惊慌的状態,身体又保持前冲的惯性,这背后突如其来的偷袭,令他砰的一下,直接趴到了地上。
下一刻,一道身影,便灵巧的骑在了他的身上。
莫小凡死死地按住他,大喊道:“刘主事快来,我把他抓住了!”
隨著莫小凡声音落下,当一声,另一扇门被端开,十余个身披黑甲的为吾卫在程处默的带领下,冲了进来。
程处默看到房內的情形,顿时大笑:“小子!好样的!快把他绑起来!”
为吾卫们迅速行动。
三下五除二,就把此灾五大绑。
这时,刘树义带著亜构等灾,也慢悠悠提著灾皮灯笼从第一扇门走了进来。
他视线先扫过惊慌失措的乞滩们,最后,落在了被为吾卫五大绑的乞滩身上。
然后,缓缓开口:“现在,我该称呼你为乞弓王四呢?”
“还是该称呼你为—”
“偷盗息王尸骸的贼灾,杀害常寺丟吴起与乞滩王四的凶手一一常寺少卿柳元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