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尚不知晓云虎今日在城中所歷的凶险,只当是寻常的外出。
云虎从怀中摸出两串裹著晶莹衣的葫芦,红艷艷的山楂在夕光下分外诱人。
“给,路上买的。”
他將葫芦递给云鹤和石晨,看著他们欢天喜地地接过,发出满足的咀嚼声。
陪著他们嬉闹了一阵,说了些街面上的趣闻,云虎才脱身回到自己僻静的小院。
院中石桌上,摊开著几卷泛黄的剑谱。
这些,便是用养气丹从寧家换来的珍贵典籍。
他先是静坐,凝神细读剑谱上的图文,手指无意识地在石桌上比划著名剑招的轨跡。
许久,他起身拔剑。
剑光在暮色渐沉的院中闪烁,时而轻灵,时而厚重。
纯阳真气在经脉中流转,灌注剑身,发出细微的嗡鸣。
他一遍遍演练著新学的剑式,感受著每一招每一式的发力与变化。
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但他浑然不觉,完全沉浸在剑法的世界中。
夜色渐深,星斗满天。
不知过了多久,极度的疲惫感袭来。
云虎拄著剑,身子一晃,顺势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头一歪,竟沉沉睡去。
夜风微凉,吹动他额前的髮丝。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小院门口。
云济看著石凳上熟睡的儿子,眉头微蹙。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將手中一袭柔软的薄毯,轻轻盖在了云虎身上。
云济站在一旁,久久凝视著云虎疲惫的睡顏,深深嘆了口气。
云龙长大了,能为家族分忧。
云虎,也长大了,承担起了属於他的那份重量。
只是这份成长,太快,也太沉。
云济静静坐在云虎身边。
他抬头,望向那无垠的夜空,星光璀璨,却照不亮他心中的沉鬱。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与自责,如潮水般悄然將他淹没。
这份重担,这份本不该属於一个少年的重担,本该由他来扛起。
阿虎,他的阿虎,今年才刚刚十八岁啊。
云济的双拳倏然紧握,指节因为极致的用力而根根泛白,仿佛要將什么捏碎在掌心。
一切,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太弱了!
倘若他能顺利突破,踏入那令人神往的炼气期……
以他的年纪和阅歷,代表云家在外奔走,处理族中事务,才是最为稳妥合適的。
然而,现实却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至今,仍未能彻底参悟那《武当先天功》中蕴藏的至深玄奥。
有鹤儿精心炼製的丹药相助,积累真气对他而言,確实並非无法逾越的难关。
事实上,他如今体內的真气,早已充盈到了极致,达到了饱和的境地。
再无半分增长的可能与希望。
那一道无形的门槛,那一道隔绝先天与炼气的壁障,便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天堑,横亘在他面前。
只要能迈过去,只要能將那壁障捅破!
他便能立时破境,鱼跃龙门,成就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