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祠堂院落之中,云龙盘膝闭目。
他呼吸悠长,似在潜心修炼。
实则,他的心神早已弥散开,感应著长春谷外的情况。
他没有释放自己的神识,现在还不是暴露自己实力的时候。
连日以来,长春谷四周,遍布了万方湖各族安插的眼线。
那些窥探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令人不胜其烦。
先天境武者的身影,在林木间,山石后,时隱时现,数量难以估算。
偶尔,还会有一两道炼气期修士特有的神识波动,如同毒蛇般掠过,旋即又悄然隱匿。
空气中,瀰漫著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闷与压抑。
东湖城程家的求亲队伍,磨蹭到了午后时分,才终於启程。
车马,僕役,护卫,礼物,排开长长的阵列。
队伍向著长春谷的方向,缓缓行进。
其中一辆马车的帘布被风吹起一角,露出了里面猩红的一团。
那正是前几日程凝翠拋出的绣球。
只是,此刻那绣球之上,早已被乾涸的血跡浸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沉色泽。
程明越与他的妻子並肩坐在马车之內。
车厢不算宽敞,气氛却凝固得如同寒冰。
夫妻二人,皆是面如死灰,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刻意放得极轻。
只因,在这小小的车厢之內,还端坐著另外一人。
一个形容枯槁的老者,身著灰袍,双目半开半闔,正是东湖城莫家的炼气期修士,莫问剑。
他已是一百四十三岁高龄,修为臻至炼气六层巔峰。
许久,莫问剑那乾涩的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
“这么多年过去了,三代人,程家竟然没有一个拥有灵根。”
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要怪,就怪自己的命不好,怪不了別人。”
程家那支去往长春谷的求亲队伍,行进迟缓。
车轮碾过官道,扬起阵阵尘土,僕役护卫的脚步也显得格外沉重。
夕阳的余暉如同残血,涂抹在西边的天际,將远山的轮廓勾勒得愈发幽暗。
距长春谷尚有二十里之遥,天色已迅速沉了下来。
夜幕,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兽,正张开它的血盆大口。
寧永瑞立在一处不起眼的山坡上,衣袂在晚风中微微拂动。
他静静注视著程家队伍如蜗牛般蠕动,竟无一人出面阻拦。
万方湖的其他两家,都想坐山观虎斗,谁也不愿先当这齣头鸟。
难道真要眼睁睁看著程家的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长春谷?
他们就不怕云家掌握的东西落在了莫家手里?
寧永瑞唇角牵动,露出一抹意味难明的浅笑。
天,快要彻底黑透了。
他心中暗忖,看来今夜这场血色爭端,终究还是要由他亲手掀开。
念及此,寧永瑞不再刻意收敛气息。
他身影一晃,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已然出现在程家队伍前方百丈之处,挡住了去路。
队伍最前方,那辆还算宽敞的马车內,莫问剑枯槁的眼皮微微一颤。
他那双半开半闔的眸子,陡然射出两道精光,仿佛能穿透车厢,直视前方。
“呵呵,寧镇守。”
莫问剑的声音乾涩沙哑,如同两块朽木在摩擦,却清晰地传入车外每个人的耳中。
“老夫倒是未曾料到,第一个按捺不住,跳出来当这齣头鸟的,竟然会是你寧家。”
他並未急於现身,依旧稳坐车中,自顾自地说道:“说来也是。自从你寧家踏足我万方湖这四十余年,此地便再未有过真正的安寧。”
“身为万方湖镇守,寧镇守对那云家的底细,想必是打探得最为清楚的。或许,你们早就有所接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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