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党委会议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股浓重的烟味先从门缝里钻了出来。
杨爱国一脸的疲惫,眼眶里全是血丝。
他走过来,將一份盖著红戳的文件拍在李卫国面前的桌上。
“批了。”
他的声音沙哑,尾音里有压不住的颤抖。
“一周时间,五公斤材料,一间独立的小型试炼车间。”
“我把我的乌纱帽,还有你王科长的位置,都押在了你那几页纸上。”
杨爱国没再多说,只是沉沉地看了李卫国一眼,转身就走了。
那个背影,带著一种把身家性命都交出去的沉重。
李卫国拿起那份薄薄的文件,纸张却感觉有千斤重。
他没有耽搁,转身直奔分配给他的三號小型试炼车间。
推开沉重的大铁门,铁锈和灰尘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车间不大,角落里孤零零地摆著几台老旧设备。
那就是他这次试製的全部家当。
一台小型电弧炉,炉壁的耐火砖上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一台热处理炉,控制柜的仪錶盘玻璃已经泛黄,指针卡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动也不动。
最要命的,是一台用来检测钢材性能的老旧拉伸试验机。
它的指针跳动,甚至都不是线性的。
这哪是设备。
这根本就是一堆废铁。
李卫国没吭声,默默走到工具柜前,拉开了满是油污的抽屉。
一个人干不了。
他需要帮手。
他向科长老王申请了两个刚从技校毕业的年轻技术员,小伙子们眼里还有光。
除此之外,他还点名要了一个人——厂里钳工班脾气最臭、手艺也最硬的钱师傅。
钱师傅抱著胳膊,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斜著眼打量李卫国。
“李技术员,听说你要拿这堆破烂炼出宝贝来?”
“钱师傅,我需要您的手艺。”李卫国递过去一支烟。
钱师傅哼了一声,没接。
李卫国也不生气,他拿起一把扳手,径直走向那台热处理炉。
他连图纸都没看,双手直接伸进控制柜后面摸索,动作熟练得不像话。
“这炉子,德国西子门五十年代初的產品,用的还是老式双金属片温控器。”
他一边说,一边飞快地拆卸。
“这种温控器热滯后太严重,我们要控温到正负五度,它能给你跳出五十度的温差来。”
两个年轻技术员听得满头雾水,钱师傅的表情却微微变了。
这小子,不是光会动嘴皮子。
李卫国三下五除二,就把温控器的核心拆了出来,稳稳地放在工作檯上。
他拿起千分尺,仔细测量著每一片金属的厚度和间隙,眉头紧锁。
“磨损得不成样子了,补偿螺丝也锈死了,这玩意儿没救了。”
一个年轻技术员小声嘀咕:“那……那可怎么办?这配件早就停產了啊。”
“没有,就自己造一个。”
李卫国的语气很平淡,这话听在钱师傅耳朵里,却跟炸雷一样。
自己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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