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组长的办公室灯火通明，烟雾繚绕。

杨爱国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盖“哐当”作响。“这个李建国！真是胆大包天！”

刘总工的脸色铁青，手指关节捏得发白。“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针对国家重点项目，针对同志！”

王组长將李卫国那份条理清晰的报告推到桌子中央。“证据链很完整。那根金属丝的材质，老杨，你们厂里是不是只有维修班的老张接触最多？”

杨爱国一愣，隨即点头：“没错，老张负责电炉维修，这种铁铬铝合金丝，他那边用得多，尤其是旧设备拆下来的废料，他有时候会收起来。”

审讯室的气氛压抑。

老张头低垂著，双手放在膝盖上，不停地搓著。

“老张师傅，”王组长语气平缓，“我们找你来，是想了解一下试验炉那天的情况。你是老工人，经验丰富，有些细节別人可能注意不到。”

老张嘴唇哆嗦，半晌才挤出一句：“我……我那天……没发现什么异常。”

旁边负责记录的年轻干事將一个证物袋推到他面前，里面正是那根细小的金属丝。

“这东西，你眼熟吗？”

老张的身体猛地一颤，头埋得更低了。

李卫国站在门口，並未进来，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王组长继续：“我们在你的工具箱里，找到了同批次的铁铬铝合金丝，少了一小截。而且，我们调取了当晚车间角落的生產记录，有人看到你，在试验开始前，在主温控传感器附近待了超过五分钟。”

“李副主任说，这是厂里的新规定，让我…让我检查一下线路。”老张的声音细若蚊蚋。

“检查线路，需要用这种方法吗？”王组长声调陡然拔高，“老张！党和组织培养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回报的？李建国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敢拿国家財產和同志们的生命安全开玩笑！”

“他说……事成之后，给我儿子调个轻鬆的岗位……”老张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带著哭腔，“还给了我五十块钱……他说只是让李卫国出个丑，试验失败，不会有大事的……我鬼迷心窍啊我！”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供述了受李建国指使，在设备上动手脚的全部过程。

与此同时，另一路调查人员也从採购科和设备科带回了惊人的发现。

李建国近期经手的几批辅料，尤其是供给“东风”钢项目的，都有以次充好、虚报价格的嫌疑。

几项关键设备的调拨和维修，也存在人为设置障碍、故意拖延的情况。每一笔帐目都清晰地指向李建国。

红星轧钢厂的大礼堂，座无虚席。

所有干部职工都被紧急召集起来，气氛异常严肃。调查组全体成员坐在主席台最中央。

李建国坐在台下第一排，脸上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他盘算著，这次会议，多半是宣布李卫国项目失败，追究责任。

杨爱国脸色凝重地主持会议。

王组长清了清嗓子，开始发言。

“同志们，关於『东风』钢项目近期出现的一系列生產事故，部委联合调查组，经过连续数日的縝密调查，现在，已经有了明確的结论！”

台下鸦雀无声。

“首先，我要肯定的是，以李卫国同志为核心的技术攻关小组，在『东风』钢的研发和试製过程中，取得了重大的技术突破！他们研製出的『东风』钢，性能优异，完全达到了国家军工的急需標准！”

李卫国团队的成员们，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李建国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之前社会上流传的所谓『技术方案存在根本缺陷』、『李卫国好大喜功』的说法，纯属无稽之谈，是別有用心的污衊！”王组长的声音鏗鏘有力。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凌厉：“那么，为什么在项目取得成功之后，生產线上反而出现了如此之多的问题？次品率为何一度飆升？甚至在调查组专家眼皮底下，发生了险些酿成重大安全事故的设备失控事件？”

“因为，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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