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害怕?你怎么能害怕?你怎么敢害怕!!!”
有人从神坛跌落。
有人心中怒火烧。
场面一片混乱,此时几乎已经无人在意莲石台上的两个人。
魏泱隨意打晕已经语无伦次的小廝,拖著剑,慢悠悠回到座位上。
在月下舞激动的目光中。
魏泱懒散躺坐,隨手將剑扔给身后的清瘦男子,接著一手撑著脑袋,一手继续吃刚刚没吃完的水果。
时不时夸讚两声『新鲜』。
等外面响起叮铃咣啷和各种术法丟轰的声响,魏泱隨意抬手,指挥身后的清瘦男子:
“外面打起来,真是让人害怕,別波及到我们这些无辜的小角色了,你去,把帘子放下来,我这人心善,见不得血。”
明明眼前人就是始作俑者,此时还在说著这样的话。
感觉在听鬼故事。
清瘦男子觉得自己今天仿佛一个哑巴,所有的话在嘴里滚一圈,最后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只能听话去拉帘子。
顺便一脚踢飞一个,被打飞过来的人。
做完这些,也不用他回来。
魏泱头也不抬,就道:
“舞剑啊,我们钱来就是看舞剑的,你赶紧的,不然等新的一等剑侍出来,你的剑没舞完,我们这灵石得多亏。”
清瘦男子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得到充分的锻链,听到这些话,平静异常。
他拿起剑。
如霜月流辉,清冷明亮,剑走偏锋又忽隱忽现。
又如天隙流光,高效精准,一击必杀,快如流光,似能撕裂天际。
很有观赏性。
也很有內涵。
月下舞看到精彩处,『啪啪』鼓掌,还喊著再来一个,似乎是全然没有发现这剑法的精妙。
又或者。
魏泱吐出瓜子皮。
在像月下舞这样宗门嫡系,还是下一任月下氏家主的人眼里,这种剑法可能也就是『再来一个』的好看了。
別的不说。
就之前月下舞在月下飞行,於月光中闪烁的手段,魏泱是没听过,也没看过。
世家不亏是世家。
这个底蕴。
“魏……汪洋道友,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月下舞欣赏剑舞,忽然问道。
“回去,回去干什么?灵石都了,当然要看完这个新的一等剑侍再走啊,不然多浪费。”
“啊?可是外面都闹成这样了……”
“这啊,不是什么大事……tui。”
魏泱很是熟练嗑出一个瓜子皮,精准落在附近的盘子上,垒出一个瓜子皮塔,得到月下舞惊嘆的鼓掌叫好。
比看到剑舞还要开心。
平生输贏皆有。
但输给瓜子皮,前所未有。
清瘦男子挥剑的手一顿,一时间不知道该苦笑还是什么。
只觉得这一次又长了见识。
不过月下舞的提问,让清瘦男子也有些好奇,不经意竖起耳朵。
魏泱一点不介意这里还有个青莲剑阁的人,说话没有半点遮掩:
“你再仔细看看,外面闹事的人都是谁……”
月下舞从帘子里探出一个脑子,四下扫了一遍,又缩回去,小跑回来:
“打起来的大部分都是那些普通座位上的人,还有普通的小廝和侍女!跟我一样有大帘子的,都没有动静!”
魏泱点头:“所以,明白了?”
月下舞可不是完全不諳世事的小白兔,最多就是被家里保护得好了些,脑子还是没问题的。
“明白了!”
月下舞认真点头,坐得笔直,略微思索,如同在回答家里请来的夫子、老师提出的问题:
“会被激怒的人,只能是对刚刚事情有所共情之人,但除了刚刚那个小廝……对其他坐在高价座位上的客人来说,是一定不会被如此轻慢对待的。”
“他们甚至会觉得这件事很好笑,都在看戏,应该就是以前有人跟我说的,狗咬狗一嘴毛?”
“因为这件事没有侵犯他们的利益,也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
“有可能,这些人还在试图从这件事里,从青莲剑阁手里得到些好处作为『赔偿』。”
“所以大家都在等,等青莲剑阁给个说法。”
月下舞说罢,望向魏泱。
“嗯,还算不错。”魏泱点点头,“不过你这是从客人角度考虑的,换位思考一下呢,能想到什么?”
这话一出,月下舞就知道自己漏掉了什么,低眉沉思:
“……难道是,青莲剑阁也在等?”
魏泱嘴角一勾:“继续。”
“青莲剑阁的人一直不出来,是他们不喜欢这些散修客人?为什么?这些小廝、侍女也是青莲剑阁培养的人,为什么不护著?”
月下舞知道自己找到了答案,但却不甚理解,带著疑惑问道。
为什么不护著?
只是这句话,魏泱就不由为世家子弟的教育惊嘆。
护著自己人……还真是世家的做派。
魏泱对此不予置评,各有各的活法罢了,她一个修士,管什么王朝和世家的斗爭:
“不是青莲剑阁不喜欢这些散修,而是他们也发现了这些小廝和侍女的问题。
有我起头,他们借著这件事能清理一批人,换一批更听话的。
最后卖个惨,掉两滴泪,道个歉,声势怕是会比以往更盛。
除此以外,还有一点,不一定有,但你以后在……在家里遇到类似的事也要考虑到一点……”
处理这些已经有了自己心思的小廝,侍女。
何尝不也是在警告,警告那些心大了的一等、二等和三等剑侍。
“敲山震虎,杀鸡儆猴,招数老,但架不住好用,手段浅、被人看破没关係,有用就行。”
月下舞,下笔如有神,飞速记录著自己学到的一切。
清瘦男子终於停下舞剑,对旁若无人对话的两人苦笑道:
“两位,等会儿该不会就要將我杀人灭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