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福贵定睛一瞧,方才明白。
刚刚孙儿入定的这段时间,凭藉鬼工门技艺所做的造物,功能尽数被破坏,早就不能称之为“器”了。
窝在韩舒怀中的狐灵,突然像是受到感召,狐耳一抖,身形一轻,轻飘飘跃入院內。
眾人追到庭院,哪里还见半点白狐的踪影?
唯见夜风一掠,朵朵桃的红瓣簌簌飘落,不等著地,又散作风中的一缕清香。
······
翌日,正午。
关家大摆宴席,满桌山珍,算是答谢墨门昨日的援手,以及当作韩舒一行离开东北的饯別宴。
韩福贵大快朵颐,筷如流星,时不时给韩舒夹一筷子:“小子长身体,多吃点!”
韩舒刚端起碗,门口忽闻一阵风声起——
呼~
一团雪白如云的影子轻盈跃过门槛,背上背著一个几乎比它还大的包袱,狐身被压得一沉,步子显得有些踉蹌,瞧著很是滑稽。
眾人刚一愣神,那白狐却已放下包袱,耳尖抖了抖,金眸微不可察地往韩舒方向一扫。
隨即身如飘絮,踏风而行,只留下一缕清淡的桃香飘散在空气中。
“什么东西?”韩福贵嘴里塞著肉丸子,含糊不清地问。
邓有才走过去,拆开包袱一看。
一件流云纹墨边的白衣赫然铺展,素白如雪,墨痕似夜。
“嚯,倒是稀罕!”关石嘖嘖称奇。
“这是?”韩舒有些诧异。
“仙家送你的礼。”
关石站在椅子上抖开衣衫,指腹拂过那细腻如雾的织料,眼中笑意更深:
“长白雪蚕吐丝织就,墨色边纹是用墨玉研磨成粉后淬染,夏避酷暑冬躲寒,连尘都沾惹得极少。”
“嘿?”韩舒会心一笑。
这么说那小傢伙不跟我走啊?
还以为能养狐狸呢!
不过这流云衫也好。
饭后,在邓有才的起鬨下,几人吵著要韩舒试一试新衣裳。
韩舒也不忸怩,將白衣一穿。
確实舒坦,就是貌似宽鬆了一点。
“估计仙家是按你长成后的身段来织就的。”关石解释道。
韩福贵和杜玉衡在旁边上下打量。
別说,这一身扮相,加之手中持著的烟杆,倒真有古时文人骚客的几分风流倜儻。
韩舒审视镜中,来回观察,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不如將头髮留长吧。
抬抬衣袖,韩舒若有所思,对关石道:“既已结缘,也让晚辈给这小傢伙留件器物,等我三小时就好。”
···
傍晚,韩舒一行人作別关石,吵吵嚷嚷的宅邸,一下子冷清下来。
等暮色四合,关石照例给仙家摆贡上香。
供案两侧的角落,多立了一具迪迦像,外加一个憨態可掬的小狐木雕,正接著燃香的裊裊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