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群亡命之徒交手后,確实有点心有余悸:·,”张楚嵐凝视掌心,猛地握拳。
生命破碎的瞬间,一切拥有的都不復存在,活著就是奇蹟本身,无数可能性基於这个奇蹟存在,当它被终结的一刻,一切都没了。
“还活著,有长进,就是难得的幸事。”
两人交谈之际,一道士的身影急速甩出。
正对面,荣山道长挽起道袍长袖,大大咧咧走了过来。
“师父,这人居然想打扮成我们的人混水摸鱼!被我一眼识出来了!”
饶是静心功夫难得的张之维,在看见这徒弟的一剎那,脸上都被一副十足的震惊所占据。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让你看著老田嘛!”
荣山已是汗流瀆背,解释道:“田师叔那边一直很消停,『全性”闹得那么凶,我不也想帮一下忙嘛··:”
话音未落,张之维厉声呵斥道:“简直是糊涂!”
他这师弟毫无自保能力,哪怕多了韩舒设计的新式轮椅,无非是多了个逃命的手段,
在一些好手面前完全不够看。
还有老田这些年背负的沉重心思,万一“全性”真有图谋,后果不堪设想。
“回去,立刻回去!”
几人匆匆忙忙赶回田晋中的住处,尚未踏足庭院,门口停著的破烂轮椅让所有人吊起了心臟。
“没事,不会有事的,田师叔一定没事··,”荣山不断安慰自己,强行给张之维餵著定心丸。
可再推开房门,昏迷不醒的小庆子又让几人心头一震。
“老田!”
“师弟!你去哪里了?”
张之维一边喊著,冲入房中,小平屋的墙壁撞出了偌大的一个洞,他二话不说,即刻钻入洞中寻去。
屋后景象逐渐清朗,明月拨开云层,洒落点点辉光。
一道道亮银色的金属光泽在月夜中闪动。
张之维双眼一瞪:“不是,老田你·:·
月色下,田晋中高高矗立,四肢覆盖了纤细精密的机械外骨骼,那东西看起来有点像蜘蛛的足肢,韧性和硬度拿捏的恰到好处。
田老装配起来,非但没有给经脉废掉的四肢造成压力,反倒能够自由行动,挥拳如风此时此刻,他单手高举,掐著“全性”代掌门的脖子。
龚庆一副室息模样,嘴角流涎,悬空的双脚不停扑打。
“怎么·:·怎么可能,明明我用鬼门针封住你下丹田周围的穴位了,你为什么还能驱使机械?”
“嘿嘿,小坏种,想不到吧,我这是储式设计,早就在內舱灌满同我相匹配的烈了。”
张之维从呆愣中回过神,“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老田你和小羽子这是?”
“师兄啊,来认识一下『全性』的代掌门,龚庆。”
“掌门?”
田普中继续解释道:“这坏种安排全性攻山,前山是假象,他们也不是衝著『八奇技』来的,而是盯著当年怀义的那些事。”
“他先是对我的轮椅动了手脚,防止我逃窜,后还扯了一个吕家的后辈来翻弄我的灵魂,可惜最终是棋差一著啊!”
砰瞪!
田晋中挥手一甩,气息如风中残烛的龚庆翻滚到老天师的脚下。
“师兄还记得我提过的小舒的商业秘密级產品吗?”
“就是这个东西,蜘蛛a型外附骨骼,因为同小舒协定了保密协议,这东西一直像斑痕似的贴在我后背,恰好躲过了这坏种的视线。”
田普中来回舒展手指,哪怕没有感知,“”依旧能带动关节灵活变动,
別说,这么多年没活动了,突然干了一架,心中暗自生出一股爽感。
“都说了我在这天师府也算一人之下了,你怎么偏偏不信呢?”
噗!
龚庆吐口鲜血,他也没想到由普中说得不是辈分,而是实力。
这下是彻底失策了,一个乱入的机械,將原本正常的计划搅得乱七八糟。
“全性”攻山之前,他同门人定下对赌协议,如今伤亡惨重,目的远远没有达到,迎接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原来是这样,你没事就好··,”张之维心有余悸,要是世间还有他想之脊背发凉之事,现在的情况绝对算一个。
这下子真是欠了小舒和墨门一份天大的人情。
“还有你。”张之维俯视著龚庆,“一群藏身暗处的蛇虫鼠蚁,都多少年了,竟还凯当年事情的真相。”
“是嫌当今的局面还不够乱吗?”
有重启“申申之乱”的决心和计划,又是“全性”恶徒们的临时领导人,这样的傢伙绝对留不得。
张之维蓄满了一发掌劲。
没等出手,龚庆跟跪起身,苦涩一笑:“不必脏了老天师的手,计划失败,很快我就遭受门人手段的反噬了。”
“但···但是,在这之前···田老啊,我多问一句,这些年来您不累吗?”
“要是我卸下您的担子,您不就能美美的睡一觉了,因为秘密告破,就失去了继续坚守的意义:::”
田晋中怒道:“都说了,我和怀义的事都是你们的无端猜测,要是怀义在我身旁,那些贼人又岂能动我分毫?”
“我问的···不是您这个:::”鼻子旁长满雀斑的小道呵呵笑著。
田晋中仰起头,夜空彻底清明,璀璨星河像夜幕中一条镶了钻的缎带。
继续坚守吗?
答案是肯定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怕再苦再累,他都没敢忘记师父张静清的教诲修道中人最是贵生,真到坚持不住的时候就多想一句,正是修行时啊!
当然,这份决心之中,还包涵了他对师父的部分愧疚。
“正是修行时。”田晋中念道。
“嘿···就知道您会这样回答。”
龚庆留给门人“计划失败”的讯息,隨即站直身躯,冲田晋中拱手作揖,“永別了,
田太师爷。今日依旧照常跟您说声晚安。”
呼味!
一股幽蓝色火焰瞬间包裹了龚庆全身。
施法者的手段是为纸人巫术,源自楚巫文化催生的巫术剪纸,把人的部分灵魂负载纸人上,便可使人与纸人的性命合为一体。
纸人死,绑定的真人同样没有存活的可能。
扑通!
龚庆横躺於地,生机全无。
“一群不安分的傢伙。”张之维摇摇头,忽然想起一件事,“师弟啊,你说还有个吕家的后辈掺和进来了?”
“对!两个小坏种自以为大计得逞,动手前被我套了不少讯息,是叫吕良来著。”
“好好好·::”张之维连声应道。
吕家村,吕慈端坐大堂,手中翻弄著村內的诸多帐目,纸张翻飞之间,搁置桌角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手机屏幕的备註不由让他眼神一亮,带有旧伤的右眼也微微睁开了。
“老天师,这么难得,给我打电话来了?”
“没事,聊聊唄。”
“你说·:.”吕慈端起茶壶,续了一杯茶水,似乎做足了长谈的准备。
隨后,他经歷了人生中无比漫长的三分钟,一声怒吼几乎掀飞了大堂的房顶。
“吕良!你个天杀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