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舒丝毫没有解释的心气,放任误会发展下去,吃过午饭后,他难得的休息了整个下午。
等到了傍晚时分,诸葛萌先带著夜夜返回了浙江兰溪。
天色逐渐暗淡,八月的夜,哪怕是偏僻的小山村,都像个被烘得温热又沉默的容器。
空气黏稠地滯留著白昼的余温,窗外隱约飘来屋檐晒出的独特气味,混合著远处绿植蒸腾出的、带著一丝微妙湿气的草木气息。
空调在疯狂制动,韩舒仰躺在只铺著凉蓆的单人床上,身上隨意搭著薄薄的夏毯一角。
水银灯侧臥在床头的手提箱中,层层叠叠的黑色哥德式洛丽塔裙装,细密的蕾丝、缎带与荷叶边在幽暗中呈现出丰富的层次质感轻缓的安眠曲从她体內流淌,听得韩舒睡意沉沉。
就在意识沉沦与清醒最后的薄纱边缘—
嗡——!嗡——!嗡——!
一阵截然不同的、剧烈而急促的嗡鸣声,瞬间撕裂了室內静謐。
转移法器收到了来自浙江兰溪的通行申请。
“萌姑娘?”
“在这个时间段能遇见什么事?”
有夜夜在,韩舒根本不担心诸葛萌的安全,除非是—
危险来自夜夜?
“应该不会吧·:.”
韩舒打开了光点传送的通道,金光凝聚,两道身影从光芒中现身了。
诸葛萌一下衝到了韩舒的怀中,后面紧紧跟著夜夜,细长的丝带从她身上滑落,將她和诸葛萌捆绑在一起。
大萌只穿著一件单薄宽鬆的淡绿睡衣,柔软布料勾勒出她身体的曼妙轮廓,却又在慌乱中滑落了不少,露出大半截肩膀和细腻的锁骨。
“你们怎么了?”
诸葛萌理了理身体的丝带,面带羞红道:“夜夜她···偷偷亲我··.』
后面的少女人偶双手一合,垫在歪斜的侧脸:“夜夜只是想和母亲大人深入的了解彼此。“
夜夜的眼神中带有一种难以遏制的炽热光芒。
这种眼神韩舒很熟悉,白天他也是这样被盯著看的。
韩舒走向前,检查下魔术迴路和程序设定,一切都很正常。
“外在没有问题,那就是器灵本身的意志,可为什么冲完爹之后,又要衝妈啊?”
诸葛萌闻言,恍然大悟地一拍手:“会不会是源自你做工时掺杂的心意?”
“有这个可能。”韩舒点点头。
器灵温养过程中包涵的心意,平等划分在了夜夜的一天当中,白天更亲近父亲大人,夜晚则更亲近母亲。
“嘿~”诸葛萌坏坏一笑,此时全然没有慌张和害怕的感觉。
她那可爱柔美的脸贴到韩舒面前,“你在做工的时候也有在想我啊?”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两人的关係更接近於柏拉图式的恋情,现在想来,彼此之间或许都藏著一点不为人知的心之幽秘。
噗!
诸葛萌感觉夜夜从背后搂住了她的腰肢,“”的一声,她们捎带著韩舒一起压在了单人床上。
水银灯早已醒了,看见可怜小床上的景象,脸上露出一抹对夜夜的嫌弃,她脱掉黑靴,赤脚一点,也扑了过去。
韩舒生平第一次明確感受到人生所背负的重量。
他的臥室是院子里的偏房,八九平的样子,小床根本经不起折腾。
无奈之下,韩舒抬手一点,堆积角落的零散木料拼接成床板,拓宽了床榻活动的空间。
“小女子今晚要打扰了。”趴在韩舒身上的诸葛萌撩拨短髮,柔声道了一句。
旁边的人偶少女元气满满的喊道:“夜夜试图加入有趣的事情。”
“今晚暂时就这样好了。”韩舒乖乖放弃了抵抗,仰躺在凉蓆,诸葛萌侧臥一旁,枕在他的臂膀,缓慢合眼。
夜夜翻滚一圈,手臂和大腿勾住大萌,看起来心满意足。
水银灯很乐意看见她同诸葛萌亲密的场面,因为这样一来,父亲大人左边的位置就空閒出来了。
水银灯小心挥动翅膀,落在了韩舒的旁边。
“嗨~”
“以后要是製作其他人偶,这小床会不会越来越挤啊?”
不过,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韩舒合起双眼,耳旁是诸葛萌轻微的喘息、水银灯体內流转的低缓安眠曲,加之夜夜体內那种精密、恆常、冷冽却又奇异地抚慰人心的机械之音。
夏夜的浓蓝色像是融化的天鹅绒,包裹著房间,包裹著一切。
韩舒的身体越来越轻,思绪像被梳理过的丝线,一根根鬆弛下来。
等终於彻底断线,他坠入了一片令人心安的无梦之海。
翌日清晨,热辣的日光漫过山檐,韩舒才睁开睡眼。
昨晚睡得很香,就是胳膊带有一点酸痛,毕竟是锻炼过的体魄,那不適感很轻微,隨便活动一下就无恙了。
清理掉手臂的异常,他转身走进小工坊,这里一些能用的东西,刚好搬去“墨生科技”的园区。
“啊一一”诸葛萌连声打著哈欠,看了眼庭院水井旁洗漱的韩福贵,“爷爷早~”
“萌萌早啊。”老爷子应了一声。
吲刷刷!
牙刷在嘴中上下“施工”,他含了漱口水,“咕嚕咕嚕”的清理口腔。
“嗯?”
咕嚕!
韩福贵忽然察觉了一丝不对劲,震惊得连漱口水都咽了下去。
“不对,萌萌你怎么穿著睡衣从小舒的房间出来了,昨天你在哪过的夜?”
诸葛萌眨眨呆滯的眼,双手的食指放在耳旁打转,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睡得意犹未尽,觉得门外空气不错,就不自觉走出来了,根本没想过后面的尷尬事。
“不是,爷爷我··.”
“好了,你不用解释。”韩福贵放下牙杯,朝小工坊喊了句,“小舒啊,带好东西去萌萌家走一趟!”
“哎?”韩舒从窗户探出脑袋,突然想起来,诸葛萌家好似半个月前就在筹备迎接他的事。
不过因为外界的各种琐碎,韩舒的行程一直耽误了。
咕嚕韩舒吞咽了口唾沫。
上门见家长这种事,无论个人的身份地位如何,去了就会处於一种被注视的状態,说不紧张那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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