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易中海

院里的一大爷，此刻正披著件厚袄，手里拿著个小铜锣，面色凝重地站在院子中央。他的声音不大，却带著不容置疑的权威，瞬间压过了贾张氏的咒骂和棒梗的哭嚎。

陈阳在屋里听得真切，嘴角那抹冷笑更深了些。

全院大会？来得正好。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这贾家是怎么顛倒黑白，欺负他这个“孤儿”的。

他慢条斯理地披上那件打著补丁的旧袄，故意让自己显得更加瘦弱和憔悴。又对著瓦罐的倒影理了理凌乱的头髮，確保自己看起来足够“可怜”。

院子里，各家各户的灯陆续亮了起来。人们打著哈欠，裹紧了衣服，睡眼惺忪地从屋里挪出来，围拢在院子中央。寒风中，呵出的白气在昏黄的灯光下繚绕。

“一大爷，这大半夜的，又出什么事了？”三大爷阎埠贵缩著脖子，揣著手，一副精打细算不想惹事的模样。

易中海看了一眼亮灯的贾家，沉声道：“贾家出了点事，闹得厉害，影响大家休息。秦淮茹，贾大妈，你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秦淮茹眼圈红红的，头髮也有些散乱，一见易中海问话，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带著哭腔，声音哽咽：“一大爷，您可得给我们家做主啊！我们家棒梗……棒梗他……他快被跳蚤咬死了！”

她说著，一把將还哼哼唧唧的棒梗拉到眾人面前。棒梗身上穿著单薄的秋衣，被抓挠得到处是红痕，有的地方甚至渗出了血丝，小脸蜡黄，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配合著秦淮茹的哭诉，確实有几分悽惨。

“这孩子，浑身都快烂了！呜呜呜……”秦淮茹说著，捂著脸就哭了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的，那叫一个梨带雨，我见犹怜。

贾张氏则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叉著腰，唾沫横飞地指著人群中某个方向：“还能是怎么回事？就是那个丧门星！陈阳！那个天杀的短命鬼！他给的窝头！那窝头里全是跳蚤！他这是存心要害死我们孤儿寡母啊！”

她嗓门尖利，穿透力极强，仿佛要將陈阳钉在耻辱柱上：“剋死爹妈的玩意儿，现在又来祸害我们！那窝头我们都没捨得吃，棒梗饿了，就想著拿出来给他垫垫肚子，谁知道……谁知道里面藏了那么多脏东西！赔钱！必须赔钱！赔医药费！赔我们的精神损失费！”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到了刚从屋里走出来，站在阴影里的陈阳身上。

陈阳適时地咳嗽了几声，身子晃了晃，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他慢慢地从阴影里走出来，脸色苍白，眼神里带著几分“惶恐”和“委屈”，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秦姐，各位大爷大妈……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啊……”

他顿了顿，看向秦淮茹，语气里充满了“不解”和“伤心”：“秦姐，那窝头……那窝头不是您看我病刚好，饿得不行，可怜我，硬塞给我的吗？您说那是您家省下来的，给我吊命的……我……我一直捨不得吃，就想著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再啃一口……”

这话一出，秦淮茹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院里也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

许大茂则嘴角一撇，露出一丝看好戏的笑容。

陈阳继续用他那虚弱而又带著一丝颤抖的声音说道：“我那破屋子，您也是知道的，家徒四壁，连个耗子都饿得待不下去，哪……哪儿来的跳蚤养在窝头里啊？”

“再说了……”陈阳像是鼓足了勇气，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带著一丝急切和绝望，“那窝头里……那窝头里我还藏了两块钱！那可是我爹妈留下来的，我最后的两块钱啊！我怕放在別处不安全，就想著藏在窝头里，谁也想不到……现在窝头被棒梗吃了，我的钱……我的钱是不是也没了？没有钱，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这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两块钱！

在这个年代，两块钱可不是小数目！够一个普通人半个月的伙食费了！

眾人看陈阳的眼神，从刚才的审视和怀疑，渐渐变成了同情和理解。

“哦——原来是这样！”

“我就说嘛，陈阳这孩子病刚好，自己都快饿死了，哪有閒心去招惹跳蚤？”

“这窝头是秦淮茹给的，怎么反倒赖上陈阳了？”

“棒梗那孩子……手脚可不太乾净，以前不就偷过许大茂家的鸡吗？”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风向瞬间发生了逆转。

秦淮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怎么也没想到陈阳会反咬一口，还说窝头里有钱！她下意识地看向棒梗。棒梗被眾人看得心虚，眼神躲闪，往秦淮茹身后缩了缩。

贾张氏可不管这些，她只认死理：“放屁！你个小王八蛋血口喷人！什么两块钱？我们家棒梗才不会偷你的钱！就是你！就是你害的我们！”

陈阳没有理会贾张氏的叫骂，而是转向易中海，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带著哽咽：“易大爷，您是咱们院里的一大爷，是最公正的。我爹妈去得早，厂里给的那点抚恤金，我一直省吃俭用。那两块钱，是我准备开春买点种子，或者实在不行就买药的救命钱啊！”

他捶了捶胸口，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把心肝都咳出来：“现在……现在窝头没了，钱也没了，还被人冤枉……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说著，竟真的往旁边的墙上作势要撞。

“哎，陈阳，你这是干什么！”傻柱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傻柱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此刻看著陈阳这副模样，也觉得贾家做得有些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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