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赵娣,她之前也整理过这片区域,知道其中的难度,陈阳居然能在一下午把它弄得这么利索,这可不是光有力气就能办到的。
她看向陈阳的眼神,轻视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好奇和佩服。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乐於见到这样的改变。
三號仓库除了李师傅这位老保管员,还有另外一名正式工,叫孙宝利,四十来岁,尖嘴猴腮,眼珠子总是不停地转悠,一看就是个精於算计的“老油条”。
他平时负责仓库另一头的物资,仗著自己资格老,又跟车间某些班组长关係熟络,平日里没少偷奸耍滑,还总喜欢对新来的人指手画脚。
陈阳这几天的勤快,孙宝利早就看在眼里,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他觉得陈阳这是在故意表现,抢他的风头。尤其是今天看到李师傅对陈阳讚不绝口,他心里更是泛起了酸水。
“哼,不就是整理个破烂堆吗?显摆什么?毛头小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指不定就是做做样子给领导看的。”孙宝利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嘀咕,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的人听到。
陈阳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认真地做著收尾工作。
孙宝利的嘀咕声像苍蝇一样在陈阳耳边绕了那么一下,便被他当成了耳旁风。
这种厂区里的老油条,倚老卖老,见不得新人好,陈阳上辈子在职场见得多了。你越是搭理,他越是来劲。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实力让他闭嘴,或者,让他自己跳进坑里。
接下来的几天,陈阳依旧是那副勤勤恳恳的模样,只是在孙宝利那双时刻透著算计的眼睛注视下,他更加留心了几分。
孙宝利果然没安好心,时不时地就会凑过来,名为“指点”,实则不是问些犄角旮旯里没人动过的陈年旧帐,就是故意把几样东西挪动一下位置,然后假模假样地问陈阳有没有注意到。
陈阳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凭藉系统赋予的“初级物品整理归纳技巧”,整个三號仓库的物品分布早已在他脑中形成了三维图像,任何细微的变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孙宝利那点小动作,在他看来,不过是跳樑小丑的拙劣表演。他总能不紧不慢地指出孙宝利的问题,或是准確无误地报出那些冷僻物资的存放位置和数量,几次下来,孙宝利討不到半点便宜,反而自个儿碰了一鼻子灰,脸色越发难看,看向陈阳的眼神也愈发阴沉。
这天上午,天气有些阴沉,北风颳得厂区里光禿禿的树枝呜呜作响。
仓库里,李卫国正捧著搪瓷缸子小口抿著热茶,张远和赵娣各自守著自己负责的区域盘点。
陈阳则在自己整理过的那片工具区进行日常维护,擦拭著工具上的灰尘,確保每一件都摆放有序。
突然,仓库的大门被人猛地推开,一阵寒风裹挟著焦急的脚步声闯了进来。
“老李!老李!救急!赶紧的!”一个穿著蓝色工装,满头大汗的中年汉子冲了进来,嗓门洪亮,正是轧钢厂一分厂的车间主任,孟德海。
孟德海身后还跟著两个同样神色焦急的工人。
李卫国“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茶水都差点洒了:“孟主任,怎么了这是?火烧眉毛了?”
“可不是火烧眉毛了嘛!”孟德海一抹额头上的汗,跺著脚急声道:“一分厂三號车床的主轴承坏了,等著用料呢!下午的生產任务重著呢,要是修不好,整个车间的活儿都得停摆!赶紧的,7008c型角接触球轴承,给我来二十套!急用!!”
7008c型角接触球轴承!李卫国一听,眉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玩意儿是精密件,平时用量不大,但一旦要用,都是急茬。他下意识地就往记忆中存放这类轴承的老地方走去,嘴里还念叨著:“我记得是放在那边的铁皮柜里……应该还有不少。”
孟德海带著人也急匆匆地跟了过去,脚步声咚咚作响,显示出他內心的焦灼。
然而,当李卫国拉开那个熟悉的铁皮柜,几个人同时傻眼了——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只孤零零的旧型號轴承躺在角落,蒙著一层薄灰,根本不是他们要的7008c。
“怎么回事?老李,你这……”孟德海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不善,“这节骨眼上,东西呢?你这仓库怎么管的!”
李卫国也是一头雾水,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慌忙在铁皮柜里使劲翻找,又拉开旁边的几个抽屉,嘴里不停念叨:“不可能啊,我记得清清楚楚,上个月盘点还在这儿的……”越找越心慌,后背都有些发凉。
仓库里其他人也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紧张地望向这边。
就在这时,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充满了恶意。
“李师傅,您老眼神怕是不太好使了吧?记性也不行嘍!”孙宝利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尖嘴猴腮的脸上带著一丝毫不掩饰的得意,他伸手指著不远处的陈阳,阴阳怪气地大声说道:“都怪小陈!我看就是他!前几天非要把仓库里的东西瞎捣鼓,弄得乱七八糟的,美其名曰『整理』,我看就是瞎折腾!现在好了,连救命的零件都找不到了!这责任,我看他必须得负!”
这话一出,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水面,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陈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