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龙在倒座房的草蓆上猛然惊醒,喉头残留的毒茶腥气与聋老太太枯手的铜锈味仍在黑暗中縈绕。窗外,更夫的梆子声在胡同里空洞地迴荡,像在丈量这死寂的深夜。他翻身坐起,指尖触到枕下金乌刃冰凉的鞘——不是梦。白日那场无声的生死博弈,此刻化为冷汗黏在脊背上。灵泉之力仍在经脉中奔涌,与那杯诡茶残留的阴毒缠斗,每一次冲刷都如细砂纸打磨著骨髓。
“篤…篤…篤…” 枣木拐杖敲击青砖的幻听如同跗骨之蛆。他甩甩头,指关节因攥紧而发白。聋老太绝非普通老嫗!那杯毒茶里的阴寒,堪比他在关外雪原遭遇的致命冻伤,而老太太枯手上青铜锈斑般的皮肤,更让他想起福源当暗格里那些刚出土的商周祭器——带著墓土的陈腐与血腥。
月光从糊窗的旧报纸破洞漏入,在斑驳地面投下扭曲光斑。唐龙悄无声息挪至墙角破柜前,指尖拂过白日发现的模糊刻痕——振翅怪鸟,喙如鉤,眼如洞。触感粗糲,绝非自然木纹。他凝神催动灵泉,一丝暖流注入刻痕。死寂中传来“咔”一声轻响,柜底一块木板竟向內弹开半寸!霉味混合著更陈旧的纸墨气息扑面而来。
暗格里躺著一本蒙尘的蓝布面册子,页角焦黄捲曲,似被火舌舔舐过。翻开,泛黄纸页上是工整小楷:
> “民国廿七年四月九日夜,岳麓山风炽。敌机九架投弹如雨,湖大图书馆顷刻成墟。吾等前七日方移宝出险,天之佑也!然转运仓促,点验时惊觉『商周青铜鴞形尊』失其珥(耳),『唐摹快雪帖』楠木匣裂痕三寸……愧甚!押运官庄尚严顿首泣记。”
册页间夹著一张残破烟盒纸,背面是潦草铅笔字:
> “惊雷未响,鴞尊缺耳。荣宝斋李二,或知珥踪。夜梟未死!”
唐龙呼吸一窒。“惊雷”——掌柜李二临死前吐出的行动代號!“夜梟”——他追踪至今的叛徒!而“鴞尊缺耳”……他猛然想起聋老太太那只诡异青铜铃鐺,铃身正是鴞鸟(猫头鹰)造型,双耳处却光禿无物!
指尖抚过“荣宝斋李二”的名字,纸面一点暗褐污渍刺入眼帘——是早已氧化发黑的血跡。李二交託的半张照片上,青年军官身旁女子娟秀字跡,竟与这册中庄尚严的笔跡有八分神似!
晨光初现,四合院在煤烟味中甦醒。贾张氏尖利的咒骂穿透薄墙:“天杀的討债鬼!米缸又见底了!后院那老棺材瓤子倒天天有肉香飘出来……”唐龙端著一盆浆糊走出倒座房,恰见聋老太太拄拐立於中庭。晨风掀起她藏青袄下摆,露出一角深紫色锦缎,上绣金线云纹——竟是清宫造办处的“寸蟒”纹样!当年唯有帝后近侍可用此服色。
“孩子,”老太太浑浊的眼珠转向他,嘴角扯出树皮般的弧度,“茶,还合口么?”枯爪般的手看似隨意地搭在石桌上,食指指甲缝里,一点暗红碎屑如凝固的血痂。
“托老太太福,身子暖多了。”唐龙垂眼,將浆糊盆放在地上。盆底“荣宝斋制”的朱印赫然在目——昨夜暗格所藏残册里,夹著一张同样印鑑的当票,当物栏潦草写著“青铜鴞耳一对”。
易中海端著一簸箕煤球从月亮门进来,目光撞见老太太指甲缝的暗红,脸色瞬间灰败。他猛咳一声,簸箕“哐当”砸地,煤球滚了满地。“表叔当心!”唐龙抢步上前搀扶,指尖藉机拂过易中海颤抖的手腕。灵泉感应到剧烈心跳与枪茧!厚厚一层,绝非车床工人该有!
“老了,不中用了。”易中海抽回手,声音乾涩。老太太拐杖“篤”地一顿,易中海脊背肉眼可见地僵直。“煤贵,”她慢悠悠道,“一颗,也糟蹋不得。”易中海立刻蹲下,徒手將滚落的煤球一一拾回簸箕,黑灰沾了满手,如同他此刻屈辱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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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厢房门“吱呀”推开,许富贵拎著鋥亮公文包迈出,腋下夹著一卷电影海报。“哟,老易练铁砂掌呢?”他镜片后的眼睛扫过满地狼藉,最后落在聋老太太身上,堆起圆滑笑容,“老太太,娄董事今儿请厂里干部看內部片,苏联的《列寧在十月》,新拷贝!您老要是有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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