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老太太厉声尖叫,另一只枯爪扬起枣木拐杖,带著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凌空扑来的唐龙!杖头包浆在幽绿光芒下泛著金属般的冷光!
唐龙人在空中,无处借力,眼看就要被这势大力沉的一杖砸得骨断筋折,他眼中却毫无惧色,只有破釜沉舟的决绝,左手紧握那枚冰冷的金属扣,如同握著最后的救命稻草,用尽全身力气,朝著司命盘中央那颗幽光流转的猫眼石——狠狠砸去!
“叮——!!!”
一声极其清脆、如同玉磬破碎的锐鸣,瞬间压过了狂暴的防空警报!
金属扣尖锐的稜角,精准无比地撞击在幽绿的猫眼石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聋老太太脸上狰狞的表情僵住,浑浊的青铜色眼珠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
司命盘上疯狂旋转的齿轮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哀鸣,瞬间停滯,盘面中央那颗幽绿的猫眼石,以撞击点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幽绿的光芒如同破碎的琉璃,剧烈地明灭闪烁,隨即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骤然熄灭,一股浓烈刺鼻、如同烧焦电线般的青烟从裂缝中嗤嗤冒出!
“不——!!!”聋老太太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如同夜梟泣血的惨嚎!她枯爪颤抖著,仿佛想捂住那碎裂的宝石,又仿佛被那青烟烫伤!
就在宝石碎裂、光芒熄灭的同一瞬间!
“轰——!!!”
一声沉闷如远古巨兽咆哮的巨响,混合著刺耳的金属撕裂声,从远处——德胜门疯人院的方向——狂暴地传来!大地剧烈震颤!一道粗大的、扭曲的、混杂著蓝紫色电火的诡异光柱,如同地狱伸出的魔爪,猛地撕裂了疯人院方向的夜空!將半边天幕映照得一片妖异的惨白!光柱顶端,隱约可见无数扭曲的电弧,如同狂舞的银蛇!
惊雷!这才是真正的惊雷!失控的惊雷!
巨大的衝击波紧隨而至,狂风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后巷,槐树疯狂摇摆,落叶如雨,唐龙和聋老太太同时被这股狂暴的巨力掀飞出去!
唐龙重重摔在冰冷污秽的泥地上,浑身骨头如同散了架,喉头腥甜再也压制不住,“哇”地喷出一口鲜血。他挣扎著抬头,只见聋老太太如同破麻袋般摔在几米外,那碎裂的司命盘脱手飞出,滚落在焦黑的槐树根旁,兀自冒著青烟。她枯槁的身体剧烈抽搐著,口中不断涌出暗黑色的、如同石油般粘稠的液体,散发著浓烈的腥臭和金属锈蚀的气味!她那双青铜色的眼珠死死盯著失控惊雷光柱的方向,充满了极致的怨毒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先生…先生的大计…”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音,枯爪徒劳地伸向光柱的方向,隨即无力地垂下。
唐龙强撑著剧痛的身体,艰难地爬向那滚落的司命盘。盘体冰凉,中央的猫眼石已彻底碎裂,只剩下一个焦黑的凹坑。盘面上那些精密的青铜齿轮大多扭曲变形,卡死不动。他目光扫过盘面边缘——那里刻著一圈极其细微、如同蚊蚋般的铭文,字跡古拙扭曲,绝非汉字!但在那圈铭文下方,却被人用利器,清晰地刻下了一个小小的汉字標记:
“丙七”
德胜门疯人院!丙七號房!真娄振华!
与此同时,怀中那对因司命盘碎裂而停止震颤的青铜鴞耳,忽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温热感。他迅速掏出,只见那原本冰冷狰狞的鴞鸟双目之中,竟各自浮现出一点极其微弱的、如同米粒大小的金色光点!光点缓缓流转,竟在鸟身內部投射出两幅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立体光影地图!左耳光影层峦叠嶂,云雾繚绕,山岩形似飞仙;右耳光影则是一处幽深曲折的溶洞,钟乳石林立如林!
飞仙岩!华严洞!这正是那半张图纸上標记的、南迁文物在贵州与四川的终极秘藏之地!这鴞尊双耳,竟是开启宝藏的立体密钥!
“呜——呜——呜——” 失控的惊雷光柱依旧在疯人院方向扭曲咆哮,將夜空映照得如同末日。刺耳的警报声浪丝毫未减,反而更加狂暴尖锐,如同垂死巨兽的哀嚎。
唐龙抹去嘴角的血跡,將破碎的司命盘和那对投射著光影地图的青铜鴞耳紧紧攥在手中。灵泉之力艰难地修復著內腑的创伤。他挣扎著站起,目光越过抽搐濒死的聋老太太,投向光柱肆虐的疯人院方向。
丙七號房!真娄振华!那份关乎无数国宝命运和参与者生死的名单,一定在他身上!而“先生”的大计因司命盘碎裂而失控,此刻疯人院必然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
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带著硝烟、血腥和焦糊味的冰冷空气,金乌刃再次滑入掌心,刀锋映照著天际那妖异的蓝紫电光。足下发力,身影如受伤却更显凶戾的孤狼,朝著那片被失控“惊雷”撕裂的、如同地狱入口般的疯人院方向,疾掠而去!
夜风捲起焦黑的落叶,打著旋儿,覆盖在聋老太太渐渐冰冷的身体上。她那双至死圆睁的青铜色眼珠,空洞地倒映著天穹上那疯狂扭动的惊雷光柱,仿佛在无声地诉说著一个刚刚开始、却已失控的恐怖阴谋。